第139章 薑太後與田妃交手(四)
田妃趁機掙開束縛,眼中浮現一抹得意,揚首望向薑太後時眉稍輕挑。
薑太後皺緊眉頭,不甘的眼中閃過一抹戾色。
她衝侍衛和宮女揮了揮手,示意往後退下。
蕭緒負手邁進臨華殿,看著眼前黑壓壓一片的侍衛,不禁微微蹙眉。
他淡聲問:“發生何事?”
薑太後搶先回答:“田妃行刺哀家未遂,哀家自然不能放過她。”
“太後娘娘信口雌黃顛倒是非,分明就是太後陷害臣妾,逼迫臣妾,求皇上明鑒。”田妃急急辯駁。
蕭緒隨意的掃視田妃一眼。然後定定的看著薑太後,目光中含著不信任。
薑太後一手帶大蕭緒,對於他的眼神,別人看不懂,她不可能看不懂。
但是,縱使薑太後明白蕭緒不信她,卻滿不在乎,依然擺出一副氣勢咄咄,理直氣壯的姿態。
蕭緒似笑非笑道:“母後這是要做什麽?”
這句話並非質問薑太後的不對,也無問責的意思。隻是因為薑太後搞出這麽大動靜,過於反常,不像她的作風,想來必有其它意思。
薑太後道:“田妃不僅識得藥理,還藏有一身好武藝,如此妙人兒,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容貌過人,乃皇上之福。”
蕭緒勾起唇角,打趣道:“母後您這是酸麽?”
薑太後輕輕搖頭,道:“田妃身上有幾分哀家當年的影子。”
蕭緒麵色微沉,細細瞧了一眼田妃,道:“母妃的意思?”
薑太後微笑道:“田玉瑤出自雲霄門,牽扯甚廣,哀家也不讓皇上難做,將她打入冷宮即可。”
蕭緒沉吟片刻,道:“依母後所言。”
田妃大失所望,方才燃起光芒的眼眸瞬間黯淡下來。
她抓住明黃龍袍衣擺,勉強擠出一抹笑,艱難的說道:“臣妾已懷有皇上的骨肉,求皇上開恩。”
蕭緒半蹲下去,微微一笑,道:“玉瑤,朕許久未進你寢殿,何來懷孕之說?看在你跟著朕多年的份上,朕恕你欺君之罪。”
暖陽下,他笑容可親,容顏溫潤柔和,聲音平緩悅耳,吐出來的字卻涼薄無情。
此言一出,田妃癱軟在地,似力氣突然被人抽空,眼中盛滿絕望與不可置信。
“皇上真的好絕情。”田妃淒然一笑,聲音哀涼婉轉,似冷月映照的寒露,涼意透心,寒意徹骨。迷迷霧色蒙住了她的雙眼。
他恍若未聞,決然起身,淡淡道:“擺駕漣漪殿。”
輕輕的來,輕輕的走,好似一陣輕風,不帶走任何眷念,仿佛未曾來過。
徒留田妃任薑太後宰割。
漣漪殿。
錦心見蕭緒折回,便迎了上去,摟住他的脖頸,撒嬌道:“皇上去做了什麽,快快從實招來。”
蕭緒笑若清風,道:“愛妃不過一刻未見朕,竟這般想念。”
錦心放開他,背過身來,嗔道:“誰想你,皇上少自做多情。”
蕭緒湊到她耳邊,輕聲道:“愛妃若不想朕留下?朕隻好走了。”
錦心是個沒骨氣的,且臉皮極厚,聞聽此言,立馬轉過身拉扯住他的衣袖,靠在他肩上。
“好吧,臣妾想念皇上,皇上不要走。”
蕭緒反手扶著她的肩,深深凝望著她,啞聲道:“錦心,替朕生個小皇子。”
錦心垂下眼眸,臉頰染上紅暈,細若蚊聲道:“別說現在沒有,就算有,是公主還是皇子誰能知道?”
蕭緒道:“隻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歡。”
話音落,蕭緒打橫抱起她。
“皇上,青天白日,這樣不好。”
“青天白日又不是第一次,咱們得抓緊點,趕緊生個孩子。”
數日後。
夜涼如水,更深露重。
孤寂的冷宮在夜色中猶為淒涼。
田玉瑤穿著單薄,青絲披肩垂撒,獨坐冰冷的門前台階上,落寞不甘的目光遙望清冷月色。
陪著她的隻有院內那顆參天大樹。無窮無盡的淒冷伴她左右,渺茫的前路,沒有希望的餘生,還有屋內半清醒半瘋癲的方可可。
突然,牆門口鐵栓的聲音響起,接著沉悶的吱呀一聲,大門敞開。
一抹白色麗影穿門而入。
門外侍衛掂著手中銀兩,壓著嗓音說道:“你可得快點,如果被人發現,我可擔待不起。”
“你放心,很快的。”女子如鶯般的聲音婉轉悠揚。
她手中提著一隻閃爍著微光的養角燈籠,身穿鵝黃色綢緞錦服,外披純白鬥篷,鬥篷帽沿一圈白色絨毛。
進入冷宮後,她掀開蓬帽,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雙眼,容顏端莊秀麗。
“姐姐,我來看你了。”
她緩步走到田玉瑤麵前,聲音平緩溫和,麵色友善。
田玉瑤扯出一抹毫無溫度,與清冷月光相輝應的笑,說道:“唐月,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看我的。”
她口中的唐月,來看她的女子,正是皇帝的嬪妃,唐修容。
唐月的目光在四周掃視一圈,淡聲道:“這裏一定很冷,姐姐住的習慣嗎?”
田玉瑤漫不經心道:“我本就是江湖中人,野慣了,無所謂。”
唐月臉上露出憐憫之色,道:“可是姐姐剛剛小產,身子虛弱著。”
田玉瑤定定的看著唐月。半響,笑出聲來,道:“妹妹不必可憐我,反而應該為自己多操心,因為說不定明日的妹妹比姐姐更慘。”
唐月聞言,臉上露出不悅,聲音中隱隱帶著一絲怒意,道:“我好心來看姐姐,姐姐何必出言挖苦。”
田玉瑤苦澀的笑道:“我沒有挖苦你,不過是看在你我自幼相識的份上,好心提醒你罷了。”
唐月輕輕歎了口氣,道:“罷了,看你落得這般田地,我不與你計較。”
唐月抬頭望著清冷皎潔的明月,神色漸漸迷茫,聲音縹緲若無。
“很久以前,每次我看見這高高在上的月亮,就想到姐姐。我想,姐姐可與日月爭輝。”
說完,唐月低下頭來,看著田玉瑤,惋惜的說道:“可是啊,姐姐入宮了,自願從天上跌入凡塵。”
“姐姐你知道嗎?你入宮那夜,我很興奮,徹夜難眠,笑了一整夜。我知道姐姐將會從那個灑脫不羈的人,變成一個世故圓滑之輩。你素來不屑他人虛偽做作,但你一定會成為那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