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異變
姚蟬倒沒覺察出不對勁,第一次參加這個場合,她還蠻有新鮮感,就近摸出一小把龍眼,邊吃邊示意鄔易別走神,認真聽前輩們分享經驗。
其實這種性質,類似於高考前動員大會,校方請來了考入名牌大學的學子們,來給學弟學妹們開經驗介紹會。
她自己聽不進去文縐縐的話,但監督鄔易倒是挺緊的。
鄔易了然,視線投往正中間。
姚蟬吃完了龍眼,又悄悄拿了小塊木瓜來啃,隻是這木瓜有點特殊,倒也不是壞了,就是隱約有點香味兒。
無聊嘛,就找這香味來源。
打量了一圈發現,原來在冰桶旁邊燃著熏香,這也難怪,書院地方,講究一個高雅,以香草置於火爐裏慢慢饒紹,散發著幽幽的香氣,可以使室內都彌漫出優雅的情調。
這種生活方式在高雅場合,以及有錢人家,是十分常見的。
但是現在就有點不合時宜了,帷幕中聚集著這麽多的人,天氣熱空氣不怎麽流通,加上這裏麵形形色色的人,汗臭腳臭味聚集在一起,就有點詭異了。
你這會再熏香,豈不是更加難受了?
趁著四周沒人注意她,就往後坐了坐,仔細的觀察著那香爐,這玩意是個鴨子的形狀,倒是挺可愛的,這玩意玲瓏精致,一時間,姚蟬還不知道該怎麽熄滅。
這個香鴨托坐下麵的承盤盤腹很深,裏麵可以加水,散發出來的水霧,可以使香氣溶在其中。
古人設計的玩意還挺精巧,半天她都沒找到開口。
還是鄔易察覺到她不得章法的行為,趁人不注意的時候,手指勾起一個暗扣,啪嗒一下,輕而易舉的打開了香薰,姚蟬暗暗朝他伸出大拇指,又暗戳戳拿冰水滅了香薰,這才敢大口喘氣。
誰都沒發現,在這種嚴峻莊重的場合裏,倆人悄悄的,默契的舉動。
…………
“開飯啦!”就在帷幕裏正熱鬧時,書院雜役抱著幾個木桶出來。
今個來的人多,幫工的也多,來不及批次招待大家,就把飯菜全都裝到桶裏,配上勺子,誰吃可以自行舀。
都是下人幫工吃的,也沒多豐盛,就是饅頭,還有大鍋菜,手藝沒姚蟬好,菜色也沒自家做的豐盛,但是勝在油水多,幾乎剛喊了開飯。
周圍就有一堆人圍了上去。
姚青山是陪著王家的管事來的,他剛才跟自己說過,忙完會接他,讓他稍微忍耐會兒。
肚子是餓了,但他時刻記得自己來這是幹啥的,就沒圍上去,跟那些人搶東西吃。
“喂,你不吃啊!”
姚青山安靜等待的時候,身邊有人喊他。
定睛一看,是晌午那個吃饅頭都扔皮的小哥兒,“你不是也沒吃?”
“那玩意在我家,連狗都不吃!”
他為人驕縱,又不知道啥叫禍從口出,大言不慚的話說完,馬上就有人怒視著他,姚青山暗道這人腦袋被驢踢了,趕緊拉人往人少的地方去。
馬廄旁邊,申沛看著那匹蠢馬咀嚼的草料正香,氣不打一處來。
“果然是牲口,除了吃別的什麽也不知道!”
“喂小子!”
蹲在馬廄邊吃飯的幫工,聽到這話再也忍不住了,放下海碗就要來教訓人,啥叫在他家狗都不吃,啥叫果然是牲口!
忙裏忙外幹了一上午,吃頓飯都要被人指桑罵槐?
“你們真有意思,我又沒說你們,咋就對號入座了!”
幹活的人大多凶神惡煞,尤其是擼起袖子要教訓他時,麵目更可憎了,這會兒了,他更不敢再說什麽,嘀咕了兩下連蚊子都聽不清的抱怨,就被人拉到一邊。
一退又再退。
已經從空地退到馬廄再到恭房外了。
離得遠了,他又要吐槽,這次還沒說出口,就被姚青山踩了一腳,動作有點大,這次老實了。
恭房外味道濃鬱,人多的地方他又不敢去,一腔怒氣無法派遣,隻能在地上畫圈圈,從而表達自己的不滿。
兩撥人發生口角的時候,也有人被這邊動靜吸引,駐足看後續,他腦袋靠在馬廄邊的柱子上,努嘴挑事,“小夥子,男兒就要有膽氣啊,我挺看好你的,你要是敢跟他們頂幾句,我賞你一錢銀子好不好?”
這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了。
這種把戲他以前玩的可不少,以前都是他當看熱鬧的,起哄的,當下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表示不屑。
“老子給你一錢銀子,你給我添鞋底你樂意不!”
分明膽小如鼠,但嘴上卻沒個把門,他說完,那些本來蹲在牆角吃飯,對他怒目而視的大老粗們都忍不住,哈哈哈笑出了聲。
中年男人麵子受損,自然受不住,惱羞成怒想把人教訓一頓時,卻見那個一直沒吭聲,看起來怪淡定的年輕人,表情突然變了,並且還叫了聲不好。
不好?
哪裏有不好?
誰會不好?
是他?
開什麽玩笑!
得意的笑容還沒從臉上散去,就察覺到腦袋上有水漬滴下,咋會有水滴呢,難道是下雨了?不會啊,這還豔陽高照呢,眸子裏看見那倆年輕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不解更加濃厚。
怎麽了這是。
沒有給他太久時間思考,因為在瞬間後,他腦袋一熱,頭發一緊。
有腥臭的液體熱氣噴灑在自己腦袋上,緊接著咀嚼的聲兒傳來,這,這,這,娘的,誰在啃他頭發!
姚青山見狀不好,拍了下身邊呆若木雞的男人,快步衝上前來,他想下手,卻不知道該如何下手,申沛帶來的那匹馬也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
竟然幹啃起人家頭發來了。
他拍著馬嘴,拉著韁繩,示意它停嘴,可這玩意好像存心跟你唱反調似得,你越抓它,它吃的越是歡快,這種動作跟吃草似得,一邊吃,一邊往上拔。
院子裏滿是那個男人淒厲的叫喊聲。
這邊動靜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帷幕內,這會講話結束,大家都在有條不紊的吃著東西,眼下聽見聲音,好奇的往這邊趕來。
出來後,見到的竟是這樣的畫麵。
人到中年,發量自然會稀疏,這馬兒嚼著頭發,那是頭發嗎?那是他的麵子,是他身為男人的尊嚴,是他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