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不許
姚蟬戴上手套,捏著她下巴好轉動她的臉頰。
也不知林迎月被這消息震住了,還是被臉上接觸到的溫度驚住了,就這麽任由她擺弄著,老長時間沒動彈。
她觀察的仔細,卻不知道圍觀的人是多麽震撼。
能治的好嗎?
這麽恐怖的人,真能治的好嗎?
別是蒙人的吧。
雖說小大夫醫術高明是他們早就清楚的事,但眼下就看了一眼,就說能治療,豈不是有點說大話的嫌疑?
姚蟬橫插一腳,自然引的有人不快,眼瞅著希望就在麵前,現在又有了變故,唐沁月不斷的給自己心理暗示,才能不讓心裏的憤怒,過於直白的展現在臉上。
“姑娘,真的能治的好嗎?其實別看我師姐臉上有點可怕,其實她身上更嚴重的,我們大家曾經親眼看見過,她身上皮膚沒一處好的,焦黑焦黑,遠比臉上的更可怕些……”
說完後又自覺失言,捂住嘴,愧疚之色明顯,“哎呀,我好像說多了,我不是故意跟大家說你上次身無寸縷,這才讓人發現的,就是,就是……”
她越說越著急,臉上神色也頗為懊惱,後來幹脆捂住了嘴,隻有含淚的眼眸泫然欲泣的望著她。
姚蟬眉頭一皺,略帶詫異的望向了她。
這是哪裏來的女人,茶言茶語這麽厲害?
旁人聽不出,自己怎麽可能聽不明白話裏麵隱藏的含義?
不就是光明正大的把人家病情說的嚴重些,什麽對方身上也是,顏色還焦黑,讓她知難而退,又佯裝失言,說這女人曾經不著寸縷的在大家麵前出現過,讓患者顏麵盡失。
在這個時代女人貞潔是多麽重要,她大大咧咧說出這種話,把人推到風口浪尖,成為取笑的談資,真是好一朵絕世大白蓮……
你還泫然欲泣,好像是我欺負你了怎麽著。
不過她這套手段倒是用的嫻熟,沒看見周圍已經有人好心安慰她,說什麽無心之失不要放在心上了?
受害者因為生病了,就要被人戴有色眼鏡輕視。
而健康略有幾分姿色的女人,稍微矯揉造作的說些話,就能讓人忽略了她的過錯。
哪裏有這個道理。
姚蟬不是男人,也沒憐香惜玉的心思,別看她來得晚,沒把全部情況看在眼裏,但稍稍用腦子想一下,也就知道這病人會走投無路,多少跟眼前這人脫不了幹係。
她是有底氣的,也不怕閑言碎語,一點不留情,翻了個白眼給她。
“還有事嗎?沒事讓讓,你太礙事了。”
啥身份啊,顏麵啊,委婉啊,姚蟬可一點都沒給她留。
果不其然,她話音剛落,對麵的女人明顯愣怔了好一會,等回過神時,咬著嘴唇,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流。
當剛剛那些還可憐憐憫她的路人要勸她,順帶白姚蟬眼神的時候。
姚蟬一個眼尾掃過去。
那些人又不敢吭聲了。
笑話,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小大夫啊,誰不知道她脾氣壞,三言兩語間惹怒了她,最後還得自己倒黴。
縣太爺在一旁焦頭爛額。
想催又怕讓她厭煩。
在原地轉來轉去,數次欲言又止。
姚蟬知道他著急,也沒浪費時間,言簡意賅道,“我大概知道這是什麽原因,這病發病率很低,但也不容小覷,這致死率差不多是一半幾率,我問你,你最開始有發熱症狀吧,現在衣服也很久沒換了吧?”
這病以前她給人治療過,是藥物過敏導致的中毒性表皮壞死鬆解症,得這種病的特別痛苦,最開始起疹子,不過三四天這疹子就迅速蔓延全身。
一般得這病的人都不能穿衣服。
因為一穿上皮膚就會貼在衣服上,沾上皮膚後,再撕下來就有種抽筋扒皮般的苦楚。
但是你又不能不撕,帶著灰塵跟病菌的衣服長久不換,又會讓病情再度加重。
她在這檢查的時候,隱約能聞見對方身上傳來的腐臭味道。
女人沒說話,倒是她身側的那個老實男人點頭如搗蒜。
“是,是這樣的沒錯!”
“那就證明我猜的沒錯,她的眼睛有點麻煩,得及時清創,不然時間長了,還得在長死的地方這在拉開,更受罪……”
姚蟬這話說出,原先了無生意的女人也突然站直了身子,愣愣的朝她的方向看來。
“我,我真的還有救嗎?”
姚蟬摘下手套,覺得這話問的也是十分好笑,“我有必要騙你嗎?”
把箱子合上,遞去給縣太爺一個眼神,“不過呢,我還有別的病人要救治,馬上不能幫你看病,要是方便的話,你給我留個地址,我一會到你家去。”
她也不是個愛出風頭的人,第一次這麽主動出手救人,一是職業病使然,二來也是因為看不慣那個綠茶。
可是等她準備好了,拎著藥箱示意縣太爺帶路了。
但剛剛著急走路的人,這會倒是停下了。
姚蟬順著他的視線望去,視線所及之處,是個容貌清秀,精神利索的姑娘。
那姑娘身上衣服的材料跟質地,是她在青山鎮從沒看見過得,一頭如墨長發瀑布般的從她肩頭流泄,烏發上沒有琳琅滿目的發釵,隻有一根步搖還有綢緞發帶。
麵龐白皙,鼻尖跟側臉上因為寒冷帶著點通紅。
這種氣度跟舉止,就足夠將街上其他姑娘秒殺。
真正的大戶人家教養出來的女兒,自然處處都是好的。
姚蟬不解她為何一步步朝自己走來。
眾人視線都落到她們身上,姚蟬還有點摸不著頭腦。
“你是……”
“你就是縣太爺找來的大夫?”
那姑娘沒說話,倒是她身側的仆婦開了口。
姚蟬點點頭,疑惑的看著縣太爺,眼神帶有詢問。
柳知縣擦著額上的汗珠,訕訕笑道,“是啊,別看她年輕,但是醫術水平不錯,救活了好幾個奄奄一息的人呢,您要是不信的話,隨便去打聽……”
兩個姑娘站在一起。
雖然一個看似平易近人,一個看似不拘小節。
但他靠著敏銳的感觸知道,現在狀況遠沒有表麵那麽簡單。
“那個……”他剛要開口。
喬小姐麵前的婆子就已經說話了。
“不是隨便誰都可以給我們老爺看病的。”
姚蟬略帶錯愕,跟鄔易對視一眼,見他麵上同樣掛著不解。
但最近她脾氣好了不少,也出自於想給縣太爺麵子,她又多嘴問了下,“所以呢?您是覺得我不夠格嗎?”
話都說這麽明顯了。
怎麽還有人四六不懂。
果然年輕人沒經過歲月沉澱,閱曆不行跟人情都不成熟。
看她還是一臉不解,那婆子才不冷不淡道,“既然是縣太爺請來的,那肯定還是小有本事的,不過有些事得說在前麵,要是給我們老太爺看病的話,就不能給她看病了。”
婆子高傲的抬起下巴。
點了點前麵恢複了生機後,麵帶希冀的那對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