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八章 拋繡球(上)
秦宗放下姚月秋。
毫不猶豫的擋在她麵前。
一副同她同仇敵愾的模樣。
就在雙方以為就要這麽天荒地老的僵持下去時,姚蟬猛不丁開口,“你大腿後麵有個大痦子……”
秦宗腳一軟,錯愕的扭頭。
宋春陽捂著屁股,連連退步好幾次,指著她的手跟得了羊羔瘋似的,一直哆嗦著。
不止如此,他也不知太驚悚還是太震撼,麵無土色。
他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你是問我為何會知道的,對吧?”
宋春陽戒備的點點頭。
“那日香水行倒塌,我看見你了,雖然你遮擋的很快,但誰讓你特征那麽明顯,我站在廢墟上,在那群人裏麵,輕而易舉就看見了你……”
宋春陽再次退後好幾步,幾乎已經開始懷疑人生了。
他以為這件事會從自己的生命中徹底淡忘。
可誰知有人有朝一日,站在他麵前,無比利索清晰的,帶他重複了一次那日的窘迫。
況且,她是個姑娘啊!
哪個正常的姑娘能大大咧咧把這種辛秘說出來?
對,她不能算正常人。
不然剛剛青樓門口,別的小娘子都捂著臉羞憤跑掉。
偏她還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一個男人被人看了都久久不能平靜,又何況是另一個姑娘呢?
刀子不割在自己身上不知疼,眼下你們愛如何罰人我插手不得,隻想維持她所剩無幾的顏麵,難道這也不行?”
好像也是這麽回事。
如果換做是他,也是希望有人……
不對!
這能混為一談?
伶牙俐齒,竟多詭辯!
他是何種身份,那女的又是什麽身份!
況且他又沒拿清白身子騙人。
氣死他了,真的要氣死他了!
眼瞅他還要糾纏,姚蟬捂好弟弟耳朵,“我言盡於此,如果不想讓您腚上的那顆痦子流傳於大眾,成為茶餘飯後的談資,披風的事,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說罷,遞給還在麻木中的秦宗一個眼神。
秦宗呆滯的跟在姚蟬身後。
他們離去。
宋春陽心事重重的回來。
白家公子哥見他表情不好,又沒讓人把那妓女身上的披風拽掉,難免有幾分不解。
問他,也隻得到了一句就這樣的回應。
這倒極不像他往日模樣。
不過有新歡在懷,他也就把這事拋之腦後了。
一場鬧劇,因為一件披風,以及三言兩語幾句看似安慰,實則威脅的話,趨向平靜。
那姑娘後來跪在地上,從酒樓人來人往,直到夜色裏打烊,都沒挪動地方。
不過因為身上多出的披風,倒沒再引起轟動。
等到夜裏得了吩咐,可以回去的時候,她小心翼翼攥著披風一角。
挪動著僵硬幾乎已經沒了知覺的腿回樓裏。
雖然她知道,日後自己日子肯定不會好過。
但是……
她小心的摸著那個披風。
想起當初絕望之際,淫詞豔語不絕於耳的時候,這個從天上落下的披風。
這個給了她堅持下去的勇氣
那個人,她是為了什麽呢?
難不成隻是真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男人們都沒有的勇氣,為何她會有。
玉芍小心翼翼的把其疊起來,又珍重的鎖到櫃子裏。
不管未來等待她的是何種生活,不管腳下路是多麽崎嶇難走,因為今日汲取到的溫暖,她已經有了活下去的勇氣了。
…………
姚蟬跟沒事人似的在街上轉悠。
期間不知被人瞟了多少眼。
歎氣,示意弟妹把耳朵捂住。
“想訓斥就說,想問就問,別把自己憋屈著了。”
他是想多嘴幾句,但對方明擺著一副你盡管說,聽得進去算我輸的模樣。
他偃旗息鼓。
“我說什麽你都聽不進去,說也是白說……”
姚蟬隻聽他嘴在動,內容倒不聽不清楚,走前想聽個仔細,這人又慌張退後一大步,支支吾吾道,“反正,日後你少打抱不平就是了……”
“好”
別管這回複裏有幾分真幾分假,最起碼她態度到位。
從晌午出來逛到夜幕低垂,吃好喝好,風俗民情,曆史典故也都了然了,也該打道回府了。
折返前,秦宗暫停腳步,這次來汴城帶來的手下還有廚娘,那都是他從汴城帶來的,手藝不錯,但是做的口味多數是定州那邊的,姚蟬吃不太習慣。
今日回去,不如去酒樓裏打包些酒菜,讓人送到府上。
這麽些日子的接觸,她口味是什麽,自己多少也清楚些。
跟她交代了下,一手拉一個,帶著龍鳳胎消失在眼簾。
孩子不在跟前,聒噪的秦宗又消失了,雖說拎著不少東西,但她還是蹲在街頭,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
這裏麵有多少是回去,著急跟家人團聚的人,又有多少人趁著夜幕,呼朋喚友來欣賞難得的夜景。
她歎了口氣。
孤獨是沒有的,就是獨在異鄉,產生幾分矯情而已。
姚蟬背靠店家支著招牌的木杆,百無聊賴之際,前麵好些人朝她湧來。
大多數麵帶喜色,好似是生怕落後些,就趕不上那天大的好事了。
這倒引起她好奇心了,不過也隻是好奇而已,秦宗還在等著,她可不能亂跑了。
不過想的倒是不錯,但世界上有個詞語叫事與願違,她好好地站著,稀裏糊塗,就被擠到人潮中。
她一個姑娘家,此時逆流而上的話,擺明是不現實的,因為她這樣一來,難免要跟這些人產生肢體接觸。
姚蟬可不想無意中被人占便宜。
沒法子,隻能順著他們一起了,眼瞅著酒樓朝自己越來越遠,她懊惱的歎氣。
一會遇到秦宗了,又少不得一頓絮叨。
好在這些人走的不算太遠。
跟秦宗打包的酒樓,算直行距離的話,大概也就二三十米。
在密集的人群裏剛站穩腳跟時,身邊已經多了無數吆喝叫好的聲音。
姚蟬環顧四周。
視線全被街道上喜慶紅色的燈籠籠罩。
成串的紅紗燈籠,將一天的暮雲同人間的喧鬧奢華一起升起。
不止如此,前方那兩層建築上,亮如白晝,大團大團用紅綢做成的彩帶,團成一朵朵大紅花,搭配著欄杆跟窗戶上垂落下來的紅色彩帶。
幾乎已經成了紅色海洋。
這汴城真有趣,幾乎天天都有熱鬧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