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一章 蛔厥
盧明月把她拉下。
“眼前局勢不明,你先別露麵,看看到底怎麽回事。”
姚蟬想走,但是她說的也著實有道理,所以就聽她的話,焦灼坐了回去。
樓下局勢越發不明,卻沒人注意樓上有人將一切都看在眼底。
白棋隻不過是遠房親戚,快要出五服的那種,加上他是庶子,也不得寵,靠著當白昀的走狗,這才能稍稍在家裏好過一點,這也是為何他一直為他馬首是瞻的緣故。
以前自己麵子還大些,眼下多了一個餘家小子。
處處搶他的風頭,這讓他感受到了危險。
他自己對自己的定位倒是準確,知道就算狗腿子,也得分比較得寵的,還有不得寵的。
白昀拿著扳指砸他,加上他小心討好似的同那姑娘說話,白棋有了些許打算。
既然看不慣他,那自己也不能讓他好過啊!
仔細端量了片刻,眉頭微微皺起。
這個人,怎麽看怎麽眼熟。
但是身為一個合格的狗腿子,要是不能解想巴結的人所憂,那他還能是個好狗腿嗎?
他拍了下腦袋,終於想起來了。
原來是他啊!
“這不是葉家的少爺嗎?”
葉端站在那,額上血跡都快幹的時候,取笑聲響起。
少爺?
他這幅樣子像哪家少爺?
葉家?
這又是哪個葉家,汴城裏有叫得出名號的葉家嗎?
不過,在宋家那倆長輩聽見他姓葉後,表情有一些微妙,宋凝的父親,難免有些疑惑,他重複了一遍,“葉少爺?”
見宋家長輩感興趣,白棋頓時覺得有了用武之地。
當下就把他前幾日登門拜訪的事全都說了。
“就是前太醫院院判,葉經舟的孫子啊,哎呦,宋伯伯,您還不知道吧,前段時間他突然跑到我家府上,說是央我祖父辦事,要去大牢裏打聽消息,撈人。
哎呦,都一二十年沒見了,好端端的進門來求人……
後來才知道,來登門的可不是我這一家,還有好幾家都是。
一圈下來,也不知道打了多少秋風,當年他祖父跟他父親看起來挺有風骨的,可是子孫輩竟這般沒骨氣,還偷了人家的藥方,這要是被地底下的長輩知道了,怕是棺材板都壓不住吧!”
葉端一直平靜無波的神色,在他提及到先人的時候,終於有了些動容。
“可惜啊,一代不如一代,連看個診,都能看錯。”
“我沒有錯,方子也不沒出錯!”
葉端所有的驕傲跟尊嚴,隻能化為眼前這麽一句話。
耽擱的時間太長了,宋家大爺驚訝於這個已經被趕出汴城的人重新回來,同時心底也浮現出一種不快的情緒,怪不得這麽不討人喜歡。
原來是葉家的人啊。
當年……
他險些在街上失態。
但是身為長輩卻又不能同一個晚輩過於計較。
“既然你說沒錯,那我也不便利用年長身份,來替這夫人診斷,如此,凝兒你過來,你們年齡相仿,共同診斷倒也公平,葉端,你既然口口聲聲說沒錯,可否願意切磋一下?”
葉端看了他幾眼,在對方以為他要退縮的時候,突然點了下頭。
“可以。”
宋凝同樣看著他,先前救治鄔易的時候,他曾經在場,當初自己求過他,當日之恥,今日倒也不能忘懷。
眼下父親如此說,也是給自己洗去恥辱,外加揚名的好機會。
這種機會,自己斷不會放過。
“那就請葉兄高抬貴手了。”
葉冬芸望著葉端的方向,有些失神。
後來還是被人催促,她才收回眼神,心亂如麻的任由人擺布著。
葉端,葉端,他竟然是……葉端啊。
眼下她成了兩人比試的工具,倒也離不得了。
拉著不安的兒子到了酒樓,心亂如麻的坐在桌子上,伸出手臂,任由那個姑娘把脈。
知道宋姑娘給人診斷,四周安靜不已,沒過多少時間。
那姑娘收回手,朝一直關注著這邊情況的父親微微頷首,遂自信篤定道,“這位夫人,最近可是腹疼作陣,彎腰曲背,輾轉不安,肢冷汗出,有惡心的症狀?”
葉冬芸看了她片刻,不知在想些什麽,而後輕輕地嗯了一聲。
人群中爆發出掌聲跟喝彩聲。
似乎一開始,仙女般的宋姑娘也贏了。
對麵的宋家兩個長輩,同時麵露欣慰。
宋凝她,果然是個有天賦的,剛剛他診斷的時候,也是診斷出相同的症狀。
“那,腹痛緣故為何?”
本來是場比試,但是那個宋家的長輩,像是考校她功課一般,緊接著往下提問了。
宋凝一陣望聞問切,而後神采奕奕道,“痛在胃脘部及右脅下,痛止如常人,如若腹痛持續,有畏寒發熱,舌苔黃膩,這是因為腹中蛔蟲內聚,胃失和降,若寒鬱化熱,膽汁外溢,自然會產生那種症狀。”
宋春陽隱聽明白了。
連連拍手稱好。
倒是那些看熱鬧的,一聽說女人肚子裏有蟲子,頓時散去好遠,一個個麵帶懼色,捂住自己的肚子,好像此時肚子裏有蟲子的人是他們一般。
宋凝見此,柔柔一笑,“大家不必過分擔憂,這個不會要人命的,而且這病也有些常見,像是平時洗手不幹淨,或者是吃的東西不太安靜,吞下蟲卵的時候,就會有此症狀。
這就叫‘蛔厥’。
大人有,小孩子中更是常見,我們宋家今年給孩子們準備了藥丸,孩子吃過後,症狀會減輕很多,等父親他們忙完這些日子了,就會在府外給大家發藥……”
明明是比試,三言兩語便把前些日子,太醫院那邊配置好的,要散下去的藥丸提前公布了。
不明所以的群眾,不會想這是宮中的恩德,隻會把散藥的恩德落到宋家頭上。
果然,在她說完,感激誇讚聲跟浪潮一般傳來。
宋凝臉上是無懈可擊的完美笑容。
等到周圍的歡呼聲散去後,她才恍若回神,朝前麵的葉端道,“看我,隻顧著自己說話,倒忘了葉兄了,我斷定她是蛔厥,當然也隻是我片麵之言,到底如何,還需要我們二人共同切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