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二章 老白蓮
謙虛的態度,溫柔似水的調調,別說白昀,就連路上的孩童都看呆了。
葉端不欲多言。
朝她拱手後,坐在另外一側,給對方把脈。
不過,跟先前宋凝把脈時的環境不同,他把脈時,周圍交頭接耳聲不斷,有看熱鬧的,冷嘲熱諷,故意喧鬧攪亂他的注意力的,什麽都有。
哪是先前宋凝看病時,安靜的環境?
葉冬芸看著他,心中同樣忐忑。
短暫的時間似乎被無限的拉長。
許久之後,他收回了手,白棋受到眼神示意,抱胸質問,“如何,可是診斷出什麽了?”
不等回應,臉上馬上露出譏諷神色,“你可別是這會退縮了,非要硬著頭皮說,你診斷出的結果,同人家宋姑娘一樣啊!”
要真是這樣的話,那可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先前的嘈雜喧囂聲小了不少。
雖說看不慣他,想替宋家的人抱不平,但好奇心作祟,還是想聽聽他是如何狡辯,哦不,辯解的。
“自然不一樣。”
哦?
一句話,重新讓旁觀的精神抖擻,這小子難道想到別的什麽辯解方式嗎?
“此話怎講?”
宋凝麵露不解,麵上做虛心樣子。
“我上次的診斷沒錯。”
嘩……
人群簡直沸騰起來了!
這說的啥,這說的啥!
咋會有人這般厚顏無恥,怎會有人嘴硬到如此程度?
還說自己沒錯!
他沒錯,難道是宋太醫,還有宋姑娘出了錯嗎?
荒蠻之地出來的人,知不知道什麽是太醫院,什麽是院判大人啊!
他們看客都氣憤了好嗎。
“你也真怪,人家宋姑娘說的頭頭是道,你說不一樣,總歸把病因,發病緣由細致講一下吧,你眼下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說你沒錯,別說是病人了,就連我們這些看客,都搪塞不過去啊!”
“是啊,是啊!”
葉端起身,看他們勢必要一個解釋。
也就給他們個解釋。
當下不急不緩道,“還是肺腑之氣損傷導致,怎能說是蛔厥,她的病誘發在肝,需養肝和化,健脾行水,治療起來,宜用八珍湯,五皮飲之類,慎用十棗湯。”
言外之意就是,她說的不對,還說診斷結果不同,那用藥也大不相同,南轅北轍的藥效,會讓她的病症加重。
可是,他的話,誰會相信呢?
尤其是宋家那倆長輩。
本以為葉家後人卷土重來,讓他們著實緊張了些。
畢竟他們宋家做到太醫院之首前,是葉家一枝獨秀的。
眼下,這葉家後人不過,就是個半吊子,做什麽慌亂,也對,這麽多年他一直流落他鄉,沒有長輩同金錢扶持,沒有祖上流傳下來的藥方來學習揣摩。
如何能培養出卓越人才。
當年天賦異稟的小子,現在也是泯然眾人了。
果然是……多慮了。
宋太醫麵上浮現些許燥意,在這浪費的時間夠多了。
他也不愛繼續周旋,麵上還掛著和煦,但口中的話,卻不再那麽客氣,他單刀直入道,“念在你是晚輩,又是故人之後,我托大,提點你兩句。
肺腑之氣損傷。
緣其病因病機之各異,治病也要區分對待,不能混同。
病在腎須辨營養,腎陽衰竭,氣化無權,則溫腎撫陽以化水。
病在心,心陽式微,水濁泛逆,亟宜回陽逐寒利水以消陰翳。
氣滯者,解鬱化滯,血瘀者,活血祛瘀。
寒熱虛實之取舍,氣血違和之化展,肺腑戕賊之培補,隨機權變,治法在人,要在臨症之方寸間耳!”
一番說辭,說是提點,但處處是教訓,那就差明著說,你小子一知半解,就不要再在這丟人現眼了。
其實,被一個長輩,還是一個太醫院裏的人這般教訓,如果他是在汴城生活的話,以後的前途跟退路,都已經被人給切斷了。
都說到這份上了,就差扣一個庸醫的帽子了。
往後誰還敢找他看病抓藥啊。
加上這些人眼下的態度,都在說著他偷盜了宋家祖上流傳下來的藥方。
醫術跟人品,都已經給否決了。
葉端所有所有的後路,都被人切斷了。
二樓,氣憤的拍桌聲響起。
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隻是,為何還有人會說他大度,不計前嫌的指導晚輩呢?
他們都是被豬油蒙了心嗎?
盧明月打小見識過得多了,輕易能看穿他們的想法。
暗暗搖搖頭,“心胸是過於狹隘了,姚蟬……”
她正想同好友說一下的時候,沒得到回應,扭頭看了下,眼下哪裏還有她的身影?
“壞事了!”
心裏一咯噔,趕緊去追她,但已經晚了!
當她匆匆跑下來,就已經見到姚蟬此時已經站到樓梯前,站在了那些群口圍攻葉端的那些百姓的中間。
不安逐漸蔓延,她製止聲還未說出口,就聽到那到並不陌生的,帶著嘲諷意味,但卻帶著十分護短意味的聲音響起。
“真是奇怪了,既然說的是要兩個年輕人切磋,那就是兩個年輕人的事,眼下是從哪裏來的老古董,連把脈都沒把,話裏話未就指責著晚輩。
口口聲聲說的是指點他,但我怎麽句句聽得都是否認跟嘲諷啊。
話說您這一把年紀了,兩麵三刀倒是被您玩的通透,我看,就算是變戲法的,都沒您這變臉快吧。”
不是陰陽怪調嗎?
誰不會啊。
不就是看葉端人老實,沒根基,就想領著些蝦兵蟹將來欺負人。
沒這個道理啊。
還有,都一把年紀了,還真以為自己是朵老白蓮了。
這道不太陌生,但又帶著狂妄熟悉的語氣傳來。
宋凝身子一怔,不自覺的循聲望去。
姚蟬跟她視線對上,緊接著將視線移開。
但在移開前,麵上好像帶著些哂笑的意味。
“你是誰?”宋家二爺不快的出聲詢問。
“在下姚蟬。”
在場的幾位,可以說都是熟人。
宋春陽兄妹跟她交鋒過幾回,宋凝的爹,宋林濤,雖沒見過她,但對她的名字,頗有些耳熟。
畢竟先前趙都監,還有鄔易那詭異的傷口,太醫院的眾多同僚都束手無策,是她力挽狂瀾,把人從鬼門關拉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