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查
元宵節的安陽城，喧嘩的熱鬧延續到了午夜，還時不時有鞭炮聲響起，還有那煙花，升到最高處，劈裏啪啦炸開，又重歸寂靜，反反複複，不肯停歇。
滿城不肯熄滅的煙火，似象征著全城百姓渴望平安，渴望美好生活的心，安陽湖上滿天的花燈，估計有一半都是祈求上天歸還安逸生活，海盜永不出沒。
與安陽城喧嘩熱鬧的夜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寂靜的書房。
一盞青燈，一道孤影。
幾案上筆墨紙硯齊全，楚胤筆直站立，微微低頭，心無旁騖，懸腕而書。
寬大紙張上，方正楷體，字字清晰，昭示著書寫之人，心靜止水。
安靜院落內，有東西落地聲響，一前一後，十分清晰，楚胤手腕未停：“進來。”
清風、隨風應聲而入。
“公子。”二人皆抱拳行禮。
楚胤神色不動，寫完了最後一個字，將筆杆擱回筆架之上，才抬眸看向二人，負手身後，道：“不必多禮。”
二人起身，像是早就商量好一般，先由清風開口：“照侯爺吩咐，清風暗中跟上那賣糖葫蘆的，全程未發現任何異樣。”
隨風也道：“舞獅子一行人，舞獅子過後，就收工回家，住的地方也各有不同，屬下挑了其中一人跟上，看到了其一家老小，與尋常人家無二，也未察覺異常。”
楚胤像是早有預料，表情不變，“吩咐下去，暗衛近日隻需負責追查跟蹤一事，若發現任何異常，即刻向我匯報。”
“是！”
楚胤擺手，二人退了下去。
十八為出海找海盜巢穴，正月二十二乃國庫撥款抵達安陽城境內。
剿海盜所需經費全在裏邊，朝廷自會派精兵低調護送。
城中百姓，日子稍有起色，便是海盜搶奪之時，更不用說朝廷撥來的經費款。
按照以往慣例，所有物質最終都為海盜搶奪不剩。
在那之前未能剿海盜，過後更無可能，成敗隻十天不到。
楚胤沉吟片刻，踱步走出書房。
身後幾案之上，方正大字墨跡已幹，字跡遒勁，行雲流水，自成風骨。
然，幾案上，大紙旁，一張小小許願紙安安靜靜躺著。
紙上小字雖比不得旁邊大字好看，但小字含義，猶如深淵。
……
高輕燕的事情，高老夫人是元宵節第二天才知道的，知道的時候高媚已經收拾包袱，灰溜溜跑了，把一大堆爛攤子丟給高家。
高老夫人才剛醒，就要被氣得暈過去。
“這個孽女啊。”高老夫人捂著心口，一手拍著桌子。
嬤嬤一旁安慰著，心中卻低估：可不是您老縱容嗎？如今出了事，也是情理之中。
在嬤嬤眼中，高媚可不是省心的主，有人約束還好，如今還得了老夫人首肯，她才敢放手去做，諸不知如意算盤打得稀巴爛，高老夫人隻知道侯爺和林姑娘不容易算計，不會讓女兒占了便宜，誰曾想，不管是侯爺還是林姑娘一點事都沒有，高媚就自己蠢得把一切都毀了，還連累了高家名聲。
如今高老夫人心中一抽一抽的疼，一個勁的懊悔，早知道的話說了不知道多少回，可說再多又有什麽用呢？
嬤嬤心想，老夫人還得清醒高媚隻讓自己丟了臉，隻連累了高家，否則連累了其他人，就不好說了。
因著這件事，高老夫人連別人來請安都顧不上了。
薛姨娘被拒之門外，臉上也無任何不悅神色，反而神色關懷的詢問老夫人身體狀況，得到一切安好後，又道：“若有什麽不妥當的，你們千萬要來跟我說，切不可瞞著。”
“姨娘費心，奴婢們不敢，若有什麽，必然第一時間稟告給姨娘聽。”
薛姨娘這才安心離去。
等薛姨娘離開後，幾個丫鬟忍不住小聲議論起來。
“薛姨娘脾氣真好，每天請安最早的就是她了，不像另一個，能睡到午時才姍姍來遲，老夫人稍微耽擱一下，就一臉怨念了，看奴婢們的眼神，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待到老夫人跟前，嘴巴又跟塗抹了蜜糖似的，什麽好話都說得出口，可惜她裝得再好，老夫人也不喜歡。”
“何止老夫人不喜歡？你隻管出去問問，除了老爺，誰會喜歡她呀？”
“噓，小聲些，若讓人聽到，傳了出去，咱們是老夫人的奴婢，打狗還要看主人呢，她自然是不敢把咱們怎麽樣，隻少不得又要把氣撒到薛姨娘身上罷了。”
薛姨娘能把整個高家管理得井井有條，讓所有人都服她，也是十分能耐的；反之，李氏能叫高老爺以外的人都討厭她，也是一種本事。
如今她姿色在，可穩住老爺的心自然不在話下，但花無百日紅，等到年老色衰時，自有那更絕色的進門，到時候，薛姨娘還是薛姨娘，李氏就不一定是今天的李氏了。
連丫鬟都懂的道理，李氏能看不出來嗎？但她依舊我行我素，誰又知道她心中有什麽法寶，又是打的什麽主意？
林幻人在自己房間裏研究藥物，聽外出歸來的紫檀說高家的消息。
在打探消息這個事情上，紫檀顯然比黃檀更擅長，她知道察言觀色，專挑別人愛聽的話說，很輕易就與高家下人打成一片，然後輕易打探到想要的消息。
這大宅裏每天發生點什麽，主子都不一定能第一時間知道，丫鬟們都是先得一手消息的。
林幻聽了一嘴，也能從很多聽起來沒用的消息裏，煉出自己想要的信息。
高媚一家人離開了，顯然也不需要懷疑她什麽，算計別人不成功，反倒把自己搭進去，這樣的智商，誰用她做內應就是腦殘。
高輕燕也是個藏不住事的，林幻一個謊言就把她嚇得原形畢露。
至於那個高邑，林幻都還沒沒來得及接觸，隻是在宴會上見過幾次，高媚說什麽他就聽什麽，典型的媽寶男，這種男人也成不了什麽氣候。
想到了什麽，林幻把紫檀召到跟前，輕聲交代了些什麽，紫檀聽後也不問為什麽，一個勁點頭，然後就出去了。
黃檀雖然在這些小道消息上比不得紫檀，但也不代表她是個愚鈍的，真愚鈍可沒資格跟公子的。
“姑娘有懷疑對象了？”
林幻手裏的活沒停：“有些猜想，但還需要證實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