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她套話
李氏每日穿什麽，梳什麽頭，都有丫鬟從她起床開始，就有五六個丫鬟拿著不同衣服到她跟前，由她挑選；發髻也一樣，發髻是早有圖案，供她選一種。
李氏為人姬妾，不管是發髻還是服裝，都是往最亮眼去打扮，低調二字在她心中是不存在的。
李氏一眼掃過去，就從五六件衣服裏挑出最亮眼的那套，然後又從圖案上選出一款比較突出發髻。
丫鬟照著那個發髻，梳出了一個“結鬟式”，就是把頭發梳攏至頭頂，再分股用絲繩纏繞係結，使之彎曲成鬟，托以支柱，高聳在頭頂或者兩側，叫做結鬟式。
李氏從前在風月場所待慣了，是個娛樂成性，坐不住的人，在宅子裏除了睡覺吃飯，其他時間大都是在外麵度過的。
聽曲兒、遊船，哪裏快活哪裏去，高老爺也不限製她，但也有派人時時刻刻保護，說是保護，不如說是監督。隻要她不做對不起高老爺的事情，她想做什麽都可以。
之所以能得這樣縱容，也是李氏床上本事了得，男人在這方麵暢快舒心了，其他事情都好商量的。
畢竟後宅裏，像李氏這樣放得開的少數，而男人嘛，大都喜歡刺激一些的，太木訥遵守本分了，一點趣味也沒有。
所以管家的人本分就可以了，其他姬妾開放一點，高城主高興還來不及。
李氏梳妝打扮過後就要出門聽曲兒，邊聽曲兒邊吃東西，再舒心不過。
丫鬟糾結一下，還是提醒道：“姨娘，要去給老夫人請安呢。”
說話的丫鬟立刻就得到李氏一巴掌。
“該怎麽做需要你教？”
李氏素來都是囂張跋扈的作態，唯有在老爺跟前像一隻貓一樣溫順。
丫鬟不敢怒不敢言，十分委屈。
李氏梳頭的時候就聽到了消息，高老夫人的女兒昨個做了丟人的事情，把高家的臉都丟光了，老太太如今心痛躺床上，她是閑著沒事幹才去觸黴頭。
她又不是薛姨娘，老夫人縱然沒心情見客，也能給她一份薄麵，換做自己就不一定了，指不定怎麽刁難。
反正老夫人不見客，她又何必裝模作樣過去拜見？直接就出了門，反正也不會有人敢閑言碎語到她跟前來。
李氏出去聽曲兒，還沒出門就半道撞見了薛姨娘，候著一如既往表情平平，但在李氏看來，就是漠視一個人到極點的情況。
心中也是萬分不屑，都是老爺的姬妾，又不是正妻，清高個什麽勁？
也沒正眼看對方，好在雙方也不同道，快到的時候互相岔道離開了，誰也沒說話。
分開之後，李氏才停下來，轉身去看薛姨娘：“她這是要往哪裏去？”
以薛姨娘往日做派，基本上沒什麽事都在自己屋裏待著，何時四處亂逛過？事出反常必有妖，李氏少不得要多問兩句。
“回夫人，那是去往晉安侯的別院。”
丫鬟隻說了這句話，後麵的她也沒看到也不知道，但李氏混到今天就不是個蠢笨的，轉眼就想通了薛姨娘的目的。
晉安侯家中做客多日，薛姨娘管家，少不得要去關懷一二，卻不是找晉安侯，而是去拜訪晉安侯表妹罷。
李氏果然沒料錯，薛姨娘的確是去晉安侯別院，去拜訪林幻了。
林幻把藥材分類好，製作成藥粉，最後包裝，整個過程說起來簡單，卻需要耗費兩三天時間。
這才分門別類清楚，就有人來傳話，說薛姨娘到。
林幻動作頓了一下，隨即拍了拍手，對傳話丫鬟道：“先給姨娘上茶，我換個衣服就過去。”
黃檀皺眉道：“好端端的，她怎麽來了？”
林幻卻風輕雲淡：“她為什麽來，去見見就知道了。”
雖然是個側室，但高家如今的管家人，人家來訪，她總不能拒之門外，換好衣服就出門了。
薛姨娘容貌不錯的，否則高城主也不會把她納回家做側室了，但薛姨娘過於安守本分了，這樣的女人好管家，卻不如李氏受寵。
倘若她能得一兒半女，往後餘生也有了指望，如今，孩子沒有，也不得夫君寵愛，比起來，連李姨娘都不如，雖然李姨娘也沒有子女，但人家至少曾經擁有過高城主的厚愛。
見了麵，兩人都客氣見了禮，然後坐下，丫鬟重新換上新茶。
“本該早些過來看望，又怕擾到姑娘，才拖到現在，不知姑娘如今住得可好？若有什麽缺的少的，隻管著人告訴我，千萬不要見外。”
這些話高媚也說過，不過高媚就是在老夫人麵前賣乖，而薛姨娘親自登門關懷，孰更誠心，顯而易見。
“薛姨娘客氣了，我等在此叨擾，原該親自上門請罪才對，如今勞煩薛姨娘上門關心，我等感激不盡。”
“這些貢桔是今日剛從園子裏摘的，味道鮮美，姑娘嚐嚐。”
說罷，就有人送上一大袋貢桔，黃檀接過，又拿了盤子裝好，才擺放到桌子上。
林幻笑道：“姨娘實在客氣，還帶了東西。”
話雖如此，但還是拿了一個，分開，把另一半遞給薛姨娘，薛姨娘接了過去，便撥開一瓣放一塊入嘴裏。
“園子裏種了一些貢桔，雖不比外麵賣的甜，但貴在新鮮，姑娘不嫌棄才好。”
林幻也吃了一瓣，然後道：“我覺得就挺甜的，味也鮮。”
薛姨娘笑道：“姑娘喜歡就好，原也想托人帶些給侯爺，一則怕侯爺不喜，二則怕擾到侯爺，如今姑娘喜歡，想必侯爺也喜歡，如此，也勞煩姑娘代為轉交一些給侯爺，也算是替我全了高家禮數，我心中自是感激不盡。”
林幻吃橘子動作頓了一下，隨即道：“薛姨娘禮數周到，該是我們跟薛姨娘說謝謝才對。”
兩人你來我往的客套了一番，薛姨娘就道：“林姑娘實在妙人一個，我極少與人聊得這樣暢快，不知不覺就耽擱了林姑娘這樣長時間，實在是過意不去。”
林幻道：“哪裏的話，在屋裏也是無事，姨娘過來跟我聊天解悶，我求之不得呢。”
薛姨娘跟著道：“在這家中，老夫人喜歡清靜，我也不好去煩她老人家，老爺也整日繁忙，早出晚歸的，我是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如今有姑娘這句話，日後我再上門找姑娘聊天解悶，可就安心了。”
兩人又客套了幾句，薛姨娘才起身離開了。
等她走後，林幻直接就沉下了臉。
“她在套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