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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溫鈺分開後,纖纖有些低落。明明心中已經作出了選擇,卻還是會微微發疼。溫鈺的話語縈繞在耳邊,如同在許久許久之前就埋在了記憶中一樣,熟悉到讓她有些顫抖。似乎什麽人在什麽地方用同樣的語氣對她說過這些話,一樣的痛徹心扉。


  “鈺哥哥,對不起…對不起…”纖纖緊緊攥著衣服的一角,口中喃喃低語著,隻有這樣,她才能稍微感覺到心中的罪惡減少了些許。


  可還沒等她調整過來心態,就已經到了天策府後門了。


  雖然還是有些心中不舒服,但畢竟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纖纖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下心態,掀開簾子在車夫的扶助下下了馬車。


  “小姐!”剛下馬車就聽見了紅兒的聲音。


  纖纖欣喜的抬頭,笑著快步上前拉起紅兒的手道:“好久不見了呢!纖纖想死紅兒了。”


  紅兒也是激動萬分,但卻是有些拘謹,不象往常那樣從內心在笑。


  纖纖有些不解紅兒怎麽了,剛想開口詢問,就聽紅兒說道:“小姐快進來吧,王爺在書房內等著小姐呢。”


  纖纖點頭,隨著紅兒進入了天策府。


  一切都還是那麽熟悉,所有的東西都沒有變過。纖纖走在回廊中,看著兩旁的景物,不覺有些感慨。明明離開很久了,過去的一幕幕還像是發生在昨天一樣。那個假山她曾經同紅兒一起玩過捉迷藏,那個小池她曾經坐在旁邊喂鯉魚,那些花花草草她曾經親自為它們灑過水……記憶中的美好,果然不可能這麽快就被遺忘呢。


  來到書房門口,紅兒通報了一聲,隻聽冷軼依舊用他那清冷的聲音說道:“進來吧。”


  纖纖突然有些緊張,手心也微微出了些汗。這是她第一次在下定決心麵對自己感情的情況下來見冷軼,她該用什麽表情去麵對他?還是說就這樣直接走進去就好了?要不要行禮呢?


  想法一股腦的都湧了出來,卻是讓她更加混亂了。


  “小姐,怎麽不動了?快進去吧。”紅兒見纖纖良久不動,像是丟了魂一般,便開口喚道。


  纖纖頓了一下,決定不去想那麽多了,反正以她的腦子來想這些複雜的事情還是太吃力了,就像書上說的,船到橋頭自然直,等見到冷軼再說吧。


  跨過門檻,進入了書房,紅兒貼心的將門關了起來。


  房內並不是燈火通明,隻點了幾盞油燈。纖纖四下看去,果然還是那樣素淨,就像他人一樣,沒有一點多餘的東西。


  走了兩步,又四周看看,卻發現沒有人。冷軼並不在房內啊。


  纖纖有些奇怪,便開口喚道:“四殿下?嶽王殿下?”


  突然,一雙手從她背後伸了出來,將她拉入久違的那份溫暖之中。


  “我還是喜歡你叫我的名字。”冷軼的氣息輕輕的吐在耳旁,纖纖隻覺得一陣電流竄過體內,全身都酥麻了起來。


  “……軼。”下意識的開口喚出他的名,心中也放下了許多的負擔,既然決定了,就義無反顧,這便是她的做法。


  冷軼身子一僵,接著緩緩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眼中所透露出來的狂喜將原本如冰山般的麵容映照的生動無比。


  “你……決定了?!”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幸福來的如此突然,冷軼用有些顫抖的聲音問道,希望自己方才沒有聽錯。


  纖纖輕撫上冷軼的雙手,點點頭,些許害羞的小聲道:“軼,纖纖想和軼在一起。”


  冷軼收緊了手臂,緊緊的將纖纖摟在懷中。他終於等到她決定的那一刻了,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但纖纖卻並沒有太多的歡喜,她突然有些害怕將事實說出來,要是冷軼因為以後可能要降臨的責罰而離開她,那她該如何是好?可她又不敢不告訴他,她不想欺騙他,她想讓他作出選擇。


  “軼,纖纖還有些事沒有告訴你。”猶豫了許久,纖纖開始開口說了。


  “什麽事?”冷軼正沉浸在巨大的喜悅與幸福之中,並未察覺纖纖語氣中的不安與緊張,他以為,纖纖所要說的,不過是宮中那些事罷了。


  “纖纖其實一直一直都很喜歡軼,但卻告訴自己不能和軼在一起。因為纖纖是狐仙,是仙,不是人。”纖纖小聲的說道。


  冷軼隻輕聲一笑道:“那又如何?我愛的是你,就算你是神仙,我也愛。”


  纖纖眨巴眨巴眼,鼻子驀然的酸澀起來,她真的不想將可能發生的事說出來,可不能不說。


  “不僅僅是這樣的。天不可存私情,軼,你知道麽?”纖纖輕輕拿開冷軼的手,離了他的懷抱,轉過身,抬頭望向他的眼睛。


  “聽說過。”冷軼點點頭,不明白纖纖突然提出這個說法是什麽意思。


  纖纖低頭,苦笑了一下,緩緩說道:“天不可存私情。若有私戀凡人者,仙者將鎖於九陰山之下受百年饑餓之苦,後交由玉帝查辦。人者永世輪回不得為人,必受極苦。”


  纖纖頓了頓,抬頭看了眼冷軼,發現他正認真的聽著,麵無表情。


  咽了口吐沫,纖纖接著說道:“織女姐姐與牛郎私動凡情,玉帝降罰,牛郎五百年轉世為喜鵲,每年七月七必被織女親手扼殺,否則魂飛魄散。三聖母娘娘因為是上仙,所以被罰永世壓在華山下,劉彥昌則被放逐陰間,受終身輪回為畜的苦果。所以……纖纖真的很怕……”


  “對不起。”冷軼突然上前將纖纖抱在懷裏,萬分自責的說道:“原來你心中受了如此多的苦,我卻一點也不知。對不起……”


  “軼……”纖纖閉上眼睛,努力不讓滾到眼眶中的淚水滴下。


  “我隻問你,你願意和我在一起麽?”冷軼柔聲問道。


  纖纖掙紮了許久,最終還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冷軼捧起她的臉,隻輕輕吻去她眼角的淚水,溫柔的說道:“那便夠了,隻要能和你在一起,哪怕是明天我就要魂飛魄散,但此刻我擁有了你,也心滿意足了。什麽天罰,什麽苦果,我都不在意,你都受的,我又如何受不得。我冷軼此生隻愛你一人,你既是願意同我在一起,那便是老天爺來,我也不會放手讓你離去!”


  原來,被愛著的感覺是如此幸福。


  纖纖抬手環住了冷軼的背,泣不成聲的一遍一遍呼喊著冷軼的名字,而冷軼隻擁抱著她,不厭其煩的一遍一遍應答著。


  原來,被愛著的感覺是如此幸福。原來,去愛的感覺是如此的歡愉。


  纖纖終於放下了所有的負擔。若是明天就要接受苦果,那麽至少現在,能讓他們擁有彼此也足夠了……


  門外,紅兒輕輕的歎了口氣,抬頭仰望星空,喃喃自語到:“輪回,依舊是如此麽……這便是羈絆吧……以後會更加艱難了呢……”


  繁星似乎並未聽見她的低語,隻依舊那樣恬靜的閃耀著,一切安靜如常。


  也許是因為方才的表白,兩人突然之間就有些氣氛尷尬了起來。


  纖纖羞紅著臉,低頭不敢看冷軼,又突然想起了自己來的主要目的,才啊了一聲,慌慌張張的從懷中將那本詩集拿了出來,交到冷軼手上。


  冷軼先是有些不解的皺了下眉頭,在翻開詩集仔細看過去後,猛地闔上詩集,陰冷的怒道:“太過分了!居然貪汙如此之多!當真是沒有王法了!濯陽的百姓都是死在這些貪官汙吏的手上!”


  纖纖歎了口氣,將白天發生在政事堂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冷軼。冷軼聽後,點頭道:“果然不愧是唐右相。現在父皇那裏的詩集拓本應該已經到了太子手中,要是這本被他看到了,而又知道是你們唐家在明明知道會牽扯到他的情況下還將著詩集交給父皇的話,想必現在你們唐府已經被秘密解決了。太子自負,斷不能容忍背叛了他的人。但若是由我呈遞上去就不同了,他動不了我。”


  纖纖了然,又見天色太晚,再不回去,明個就起不來了,便依依不舍的同冷軼告別,回到了府上。


  次日,正當她陪著皇帝在禦書房看奏折的時候,劉福貴急匆匆的走了進來通報,說是冷軼和溫左相同時求見。


  冷梟宣了二人進來,問有什麽事。隻見溫左相搶在冷軼的前頭,突然拿出一本詩集,呈給了冷梟。


  冷梟拿過詩集,瞬間皺起了眉頭,冷冷的問道:“溫愛卿這是什麽意思?怎麽你也有郭守敬的詩集了?”


  “回陛下,這是在郭員外郎的遺物中發現的。微臣鬥膽翻了幾頁,發現其中內容不妥,便急忙來呈給陛下了。”溫左相恭恭敬敬的說著,絲毫不露破綻。


  冷軼不動聲色的站在一旁,瞥了溫左相一眼。看來溫家的確是站到了太子一邊了,如此,玄鳥也該讓他回來了,不然他的命也難保。隻是溫鈺這個朋友,他有些不想失去呢。


  “軼兒你來是做什麽?”冷梟將那詩集丟在一邊,抬頭望向冷軼,冷軼剛想說詩集的事,卻發現纖纖臉色蒼白的看著被他父皇丟在一旁的那本詩集,心中一個咯噔,立刻轉口說道:“兒臣聽說父皇最近身體不適,故特來問候,還望父皇不要太過操勞。”


  冷梟突然笑了笑,道:“難為你有這份心了。”接著對溫左相說道:“你下去吧。”


  溫左相行了個禮,離開了禦書房。


  但冷梟卻沒讓冷軼離開,但又不說留下他有什麽事,隻是重新看起了奏折。纖纖也不明白冷梟心中想的什麽,隻好乖乖的整理著奏折,時不時瞟一眼站在不遠處的冷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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