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意識交換
“哈,你太壞了,竟然問這個,我要紙和筆算……”E3和小學生一樣撒起嬌來,突然一頓,答案脫口而出:“是11隻兔子9隻雞!”
“唉?算這麽快?我兒子都不會。”方笑剛略感意外地笑著。
E3指指自己的腦袋說:“這裏麵不一樣了,是世界計算器給了我結果,不需要我動腦筋了。”
他微笑歎了口氣,說:“那就沒意思了。”
走到KFC門口,方笑剛想起一個不大不小的難題,他們沒有錢。
“怎麽辦?咱們沒錢啊。”方笑剛拉住E3說。
E3皺起眉頭說:“唉,現在這個世界真不方便呀。”
“這是進步好嗎,我們先想辦法弄點錢來。”
“我餓了呀。”E3管不了那麽多,拉開門就進了KFC。
他們怪異的著裝引起店裏一片注視的目光,方笑剛在收銀台附近找位子先坐下,把問題扔給E3處理了。
這會櫃台上沒什麽人,一個年輕削瘦的女服務員站機器後麵等她點單,像是學生出來打工的。
薯條、漢堡、原味雞、聖代、可樂、上校雞塊再加雞肉卷,E3一通狂點。
“還要什麽嗎?”服務員禮貌地問。
“就這些吧。”
“好的,一共是94塊7。”服務員微笑著。
哦吼,是啊,KFC都是先買單再出餐。
現在方笑剛也沒轍,他的手機還是在聖彼得堡的地下室,被飛刀擊落後就不知去向,錢包銀行卡就更不知落哪了。神仙對身外物可能都不太重視。
E3對服務員說:“你稍等一下啊,我去借點錢。”她回頭打量著店裏的顧客,看上了兩個大學生模樣的小夥子。
E3蹬蹬蹬跑過去,毫不羞澀地站在另人桌子邊開口:“兩位哥哥,能不能借我點錢買吃的。”
兩個小夥子大感意外,同時眼睛都亮了,這漂亮飽滿的美女不比直播間裏腆著全是粉底的逼臉要火箭潛艇的女主播強?
一個戴帽子的問她:“你要多少錢?”
另一個眼鏡下麵都是紅頭粉刺的說:“我沒有現金,微信可以嗎?”
“94塊7。”E3笑眯眯地說。
戴帽子的搶著站起來,從牛仔褲裏挖出一張一百的遞過來。
“謝謝。”E3毫不客氣抽過錢,跑去櫃台結帳。
有粉刺的那位逗著戴帽子的同學:“你咋不去加個微信,難道你送給她啦?”
兩人低頭湊在一起說笑倒是挺能聊,卻沒一個敢去問E3要微信。
E3端了滿滿一盤吃的,到方笑剛的小桌上落坐。
那兩個大學生偷偷地看這邊幾眼,依然沒人過來問這一百塊錢怎麽還的事。
“你這錢打算怎麽還人家?”方笑剛問她。
“還沒想好。”E3邊吃著邊說,攤開手掌,裏麵是五塊三毛的找零:“要不我先把這個給他們?”
“這不行吧,你總得借多少還多少。”
“噢。”E3想了想,先把錢塞進自己胸前的衣服裏。隻能先不管了,喂飽肚子再說。
他們正吃一半,那兩個小夥子吃完要走了,因為害羞甚至繞開方笑剛他們這一桌,錢的事都不提了。
“哎,你們要走了啊?”E3主動問他們。
粉刺少年推了一把借錢出來的同學說:“美女叫你呢。”
戴帽子的小夥子才尷尬地笑著過來,點點頭說:“是啊,我們有事。”
“我錢還要還給你們呢。”E3也有點發愁。
“那……要不我們加個微……微信?”戴帽子的結結巴巴掏出手機。
“我沒有呀。”E3無奈地說。
小夥子呆了一呆,看她不像是騙他,隻好說:“那你電話號碼多少?”
E3歎了口氣說:“也沒有,我隻有小天才兒童手表……哦,現在也沒有了。”
粉刺男在一邊聽得大笑不止。
戴帽子的說:“哦,那就算了,再見。”
“等一下!”E3招手叫他們過來。
戴帽子的愕然走近。
E3站起來拉開領口,去挖剛才扔進去的五塊三毛錢零錢。很快那張五塊的紙幣挖出來了,她遞給小夥子。
小夥子有些害羞地接過這張帶著奶香味的錢。
“還有。”E3繼續去挖那三個小鋼蹦,這個就比較困難了。領口拉開得很過份,手再那麽一伸,突如其來的好風景把小夥子們看傻了。
方笑剛無語地不忍直視,索性手托著額頭低頭不看。
三個硬幣被掏出來兩個,還有一個從裙子下麵掉到地麵,E3迅速蹲下來撿起來,一起放到目瞪口呆的小夥子手裏。
E3一邊整理扯亂了的衣服,一邊還不忘說:“對不起啊,等我有錢了,一定會再來找你的。”
“不……不用了。”小夥子腦子一片空白,都忘了要走了。
“猴子?”粉刺少年隻得提醒了一聲。
戴帽子的少年愣愣地轉身走了,估計某些畫麵會在他腦海裏縈繞許多年。
“唉,你的靈魂和你的身體太不匹配了。”方笑剛歎道。
“是啊,現在走路都不習慣。”E3低頭看著自己胸前,從小女孩到女人,看來走路重心也發生了改變。
E3胃口很大,吃得比方笑剛還多,這幾樣很快就消滅幹淨了。
“老大,接下來你有什麽安排?”她問。
“你怎麽用這個稱呼?”
“AI這麽建議的。”
“你們見過麵?”
“對。”E3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們在另一個地方見過,她教了我很多東西。”
“好吧,現在我們要再找到別的女神,時間很緊迫。”方笑剛說。
“這我知道,但是AI也讓我完成一個步驟,她說我應該有那個步驟的,但是因為她占用了我的身體,所以跳過了。”
“什麽步驟?”
“渡世。她是這麽說的。”E3說。
“什麽叫渡世?”方笑剛覺得這個詞最近聽誰說過。
“就是實現我自己的願望,這樣我不再做人之後,可以減少遺憾。”她有些天真的笑著,不知想起了什麽。
“那你有什麽願望?”
“嗯,”E3用白塑料勺子挖著空聖代杯子裏最後的一點冰淇淋,低頭說:“我希望我的爸爸媽媽重新在一起。”
“他們離婚了?”
“嗯,在我一年級的時候。”她抬起頭來說。
“三年前……這有點懸吧,他們為什麽離的?”
“我不知道,應該是都有外遇了吧。”
“小姑娘家家,大人的事你也清楚?”
“別看我小,女孩子的直覺是很準的。”
“那他們後來怎麽樣了,有再婚嗎?”
“不知道,後來我都和外公外婆住在一起了,他們沒和我講。”
“好吧,那你家在哪兒?”
E3說出的城市和方笑剛的家在一個地方。
“哦,對,咱們是老鄉。”他倒也不是很意外,畢竟這小女孩是出現在自己家隔壁的。“那行吧,我們抓緊時間。我也正好回去看看。”
E3興奮地點頭。
這時餐廳角落裏,一個坐在窗邊用筆記本在辦公的男人開始頻頻看向他們。猶豫了一會之後,走了過來,手上拿著一個白色手機。
“你好。”他向方笑剛打招呼,同時也向E3微笑點了點頭。
“你好。”方笑剛看著他,這個人不認識。
“有人買下了我的這個手機,說拿給你。”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出這個不可思議的事情。
方笑剛奇怪地問:“是誰買的?”
“我不知道,剛才突然來了短消息,說讓我微信加一個人,我還以為是什麽新的詐騙招術,但是他錢直接就轉來了,我不能拒絕。正好這個手機是我備用的,也不打算要了,就按他說的賣了。然後他讓我拿給你。”他把手上的手機遞了過來。
屏幕對著方笑剛時,突然一聲輕響,屏幕亮起,來了一條短消息:收下吧,我是AI。
“好的,那謝謝。”方笑剛不動聲色地接過。
“不用,他出的價格我很滿意。”那人禮貌地笑笑,回去座位。
這是一隻白色的國產手機,屏幕背後是兩個攝像頭,當中偏上的部分有一個豎著的小錘子標誌。方笑剛知道這個牌子,比較小眾。
又來消息了,方笑剛看到一條新的短信:出門去南麵停車場上,進一輛桔色帕薩特,車牌號豫F W6J74
他們按AI的指揮去了廣場。桔色的車很容易就找到了,那是一輛很破舊的大眾帕薩特,車窗上貼著深色的防曬膜。
一拉門把手,車鎖著。
“你能開麽?”方笑剛問。
E3搖頭說:“我對汽車一竅不通。”
“我是說開門。”
“是硬拉開嗎?”
“算了,那你看到車窗內側那個黑色圓塑料柱了嗎?你能不能把它提起來?”他教她怎麽開門。
“這個可以。”E3把肚子貼上窗邊,金光又從她身體裏擴大,然後很快消失。她那邊的門能打開了,還好陽光比較大,金光不太引人注意。
手機又來了消息:都坐後排,關上門。
他們有點心虛的四周看了一圈,近處雖然沒人,遠處看著他們的人也不少,畢竟他們奇裝異服。
不管了,他們一起在後排坐下。
新的消息再次傳來:E3把意識讓給我。
方笑剛把手機給E3看。
E3可憐巴巴地看著他問:“現在嗎?”
“嗯,它應該有急事。”方笑剛說。
E3垂頭喪氣地哦了聲,重重地往座椅後背上一靠,閉上了眼睛。
很快她的表情變得痛苦,然後抱起腦袋:“嗯~啊~啊~”地叫起來。
還好是在車裏,要給別人看見要誤會,聽見更要有巨大的誤會。
約摸半分鍾之後,E3安靜了下來,猛地對方笑剛睜眼,兩圈白色小光環在她瞳孔中一閃而逝。
“你現在這樣回去太危險了,一旦讓EE和HH知道了方笑剛就是現在的宇斯轉生人,後果不堪設想。”E3急急抓住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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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phia失業的第三天。
她已經計劃好了和老公的北京旅行計劃。老公不久前白天的工作也被裁員了,還剩一個晚上的兼職,在某KTV負責音響設備的維護。
這次被裁,那個神秘的總公司在金錢方麵並沒有虧待所有的員工,但是來得確實太過突然。正好,借機會去散心吧,反正這次除了勞動法規定的所有補償之外,她這樣的高層還有一筆近十萬的事業補償金。對,不是失業,是事業,畢竟她也許又要從底層開始往上爬,這錢用來補償她在職場裏浪費掉的時間。
老公睡到中午才醒,告訴她晚飯有KTV的老板辦酒,讓她一起去吃一頓,不吃白不吃。
“我不去,那麽多小姐,我去幹什麽?”
“沒有的,小姐都是睡到六七點去上班,喝到天亮繼續睡到六七點,哪會來吃晚飯。去的都是老板的朋友,也許還能趁機讓你找到下一個工作。”
“你隻是在那兒兼職,怎麽會叫你?”
“店裏歸老板管的員工很少,所以讓叫家屬好湊一桌。”
“你老板為什麽事情辦酒?”
“天知道,他們辦酒是借機會收份子錢的,咱們去隻管吃,別的不用操心。”
“那我化個妝。”她開始對著鏡子收拾一下自己。
她老公躺在床上說:“別穿你的職業裝啊,穿好一點。”
到晚上五點多的時候,Sophia開車和老公一起去了他所在KTV附近的酒店。他們老板趙總在這裏辦了十五六桌酒席,大廳外是簽到和收紅包的地方,一群群的人來捧場。
來的人絕大部分身上雕龍畫虎,冬天也穿個短袖,唯恐別人看不到他們的紋身。抽著煙手上拿著厚厚一疊錢就去簽到,紅包都懶得包一下,也許正是要讓別人看看他送了多少錢。簽到台上的錢碼得要放不下,地上還帶了個大包專門用來放錢的,看樣子至少要收上百萬的禮錢。
Sophia覺得他們夫婦真不應該來,KTV老板所謂的朋友看起來也沒有幾個做正經行業的,白瞎了她最喜歡的一身高定禮服。
他們避開人群閃進去落坐,唯恐簽到台的人注意到他們沒送禮。
他們這桌果然人很少,就她老公和另一個小老頭是男的,其他都是女的,年紀和Sophia差不多,氣質差她很遠。
一堆堆看起來像所謂道上的人不斷進來,把大廳的十幾張桌子坐了個大半滿。也不等主辦方說什麽,就開始夾桌上的冷菜吃,還有叫服務員開酒的。
最後進來一個黑臉的壯漢,派頭十足地跟著不少人。他的打扮要正式一些,已經坐下的人不少站起來和他打招呼,他則隨便應付下眼神,了不起點一下頭,似乎不把他們放在眼裏。
來人顯然是貴客,趙總給足麵子請他去主桌落座,他一路過去,似是無意地多看了Sophia幾眼。
這些人來得隨便,吃得也隨便。過了好一會Sophia才弄清楚,這次酒席是趙總老婆的生日宴。就是主桌上一個特別瘦小的紅衣女子,看起來也就和自己差不多大。
不少人沒吃多少酒菜便離席走了,菜明顯還沒上到一半,似乎他們就是來包個紅包完成任務的,果然老公判斷沒錯。
讓人非常意外的,是趙總帶著那個黑臉老大到了Sophia這桌來敬酒。他們這桌除了幾個員工,還有幾個是KTV的小妹,和老板關係好一點的,或者有一腿的,過來蹭頓晚飯。
趙總特意介紹了來人是強哥。強哥卻不滿意地皺眉說:“哎,別這麽叫,搞得像黑社會一樣。”
“對,說錯了,這位是張老板,做工程的。”趙總笑著改口。
張老板舉杯和這桌的人碰杯,大家禮節性的一起把杯子遞過去,一個KTV的小妹調笑說:“強哥是不是看上我們這裏哪個姐妹了?”
張老板隻當沒聽見,和大家碰了碰酒杯,或者說隻碰到了Sophia的杯子。然後擠出點笑容對在座的人點了點頭,抬頭一飲而盡,脖子裏手指粗的金鏈子和手腕上的鑲鑽理查德米勒特別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