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醫院與健身

  早上九點，方笑剛和E3在西門外的百腦匯等地下手機市場開門。這裏有他以前的一個朋友，做手機生意的，姓張。


  他們和這些店主一起掐著點進門，不少人問他要不要買手機，方笑剛都回答說來找人。


  張老板晚了五六分鍾後到達了，一到櫃台邊就看到一對陌生的年青男女等著做他生意，不禁意外中帶著心喜。


  買手機的過程非常快，官網7399的華為Mate30Pro，方笑剛一分錢的價也不還，反而多付了一塊，刷完卡就走。


  E3拿到新手機高興得像小女孩拿到了棒棒糖，拆開包裝就帶走了機器，別的都沒拿，包括充電器。


  “你怎麽不拿充電器？”方笑剛問她。


  “不需要，”E3在他麵前晃了晃手機，手掌中金光閃動，好在大白天的陽光下不注意看發現不了：“鋰電池充電隻需要把裏麵的鋰離子嵌進負極，我能自己給它一下充滿。”


  給E3辦好手機卡，兩人就可以電話聯係了，接下來方笑剛打算和她分頭行動。


  “隻要不暴露你的身份，你去救外婆吧，我給你授權。”他正式告訴她。


  E3如釋重負，高興萬分，就在十字路口抱著他的腦袋親了一口側臉，然後就往二院方向跑去。


  方笑剛沿著人民路往市中心逛著，前麵不遠處，就是曾和雪莉住過的單身公寓，再往前不遠，就是他當顧問的公司所在的寫字樓了。


  Sophia的老公還在睡覺，她就出門吃早點了。路上接到了曾經的上司Simon馮星默的電話，約她吃早茶。


  她欣然赴約，到地方一看，受邀的還有Jordan馬總和幾個原公司的高層，大約就是向方笑剛介紹雪莉時開會的那幾個人。


  馬總高興地問，是不是公司要重新辦起來。馮星默笑著搖頭說隻是請大家聚聚，隨便聊天而已。


  馬總立刻沒了高興的神色，不斷地訴苦自己現在沒了經濟來源，現在的工作又不太好找。


  “可是看你最近的朋友圈，可是吃好喝好了呢。”馮總笑著說。


  馬總笑笑沒回答，低頭吃他的港式流沙包。


  看來這確實是一次普通的老同事聚會，大家隨便聊了聊過去工作中的趣事，有個技術部的主管開玩笑說，雪莉來之前，公司裏最受人追捧的就數Sophia了。


  隨後話題轉到了莫名奇妙空降的方笑剛和神秘的總公司，討論著他的到來和公司被收購之間有沒有聯係。


  “當然有關係，他這麽好的待遇不把公司弄垮了？”馬總說。


  “他來一個月都沒滿呢，工資又沒發過。這怎麽會有影響？”業務部高級經理說。


  “別忘了他出個差都有十幾萬補貼，我們什麽時候出差補貼有他一個零頭過？”馬總說。


  “他來麵試的那天，總公司就為他單獨設立了一個帳戶，裏麵有五百萬美元。所有涉及他的開支都在帳戶中提取，和我們公司的帳目是分開的。我們公司解散的時候，裏麵還隻用了一個零頭都不到。”Sophia把這個之前隻有馮總知道的情況說給所有人聽。


  在場的人都咂舌羨慕。


  後麵大家聊了點以後的規劃，展望一下未來，也說了說最近的安排。


  可能是關心吧，馮總專門問了Sophia最近的打算。她把要和老公出去旅遊的計劃說了。


  “很不錯嘛，真羨慕你有幸福的婚姻。”馮總說。


  這裏的人都知道馮總因為和老婆長期分居，老婆跟別人跑了，也就沒人接他的話頭。


  在茶餐廳大家吃了個痛快，馮星默作為以前的老大，義不容辭去買了單。聚會散場之後，他私約了Sophia，問她有沒有空一起看場電影。


  Sophia對這個儒雅的老大是有好感的，但又不得不猶豫，畢竟這個邀約就有些曖昧了。好在一個電話解了她的圍，是Ada打來的，問她能不能再開原來公司的門禁了，她有東西還在單位沒拿走。正好借這個理由，Sophia既沒拒絕馮總，又拒絕了馮總，告辭而去。


  她是現在還能進原來公司的最後一個人了，因為要處理人事方麵的善後工作，以及那個還有三千多萬人民幣的方笑剛專用帳戶，所以門禁係統還保留著她的指紋進入權限。


  開到公司樓下，發現馬總的保時捷帕拉梅拉也到了這裏。上到樓上一看，原來Ada和她的閨蜜露露都在，所以也沒少了露露的老相好馬總。


  公司裏現在還是幾天前的樣子，所有員工的物品和辦公設備都還沒動過，唯獨方笑剛的辦公室已經空空如也，所有東西都被搬走了。


  Ada取自己的衣服和一些小件私人用品，用兩個手袋裝了就完事了。馬總順便在他的辦公室又收拾了一圈，甚至去馮總辦公室裏偷拿了一套大客戶送的紫砂茶具。這套茶具價值不低，馮總也一直沒用，原盒放在他的辦公桌後麵的。Sophia先是沒看見，後來發現了，也拉不下臉來說什麽，隻能由著他帶走。


  在露露的催促下，馬總被迫結束了在公司裏搜刮剩餘資產的活動，四人一起離開公司。在電梯間等待的時候，旁邊還站著一個年輕帥哥也在等電梯。


  帥哥主動對他們笑，Sophia禮貌性的回報以微笑，不知為什麽覺得這個帥哥的眼神有些特別，但說不上來哪裏特別。


  這個帥哥正是無聊上來看看原公司的方笑剛，他發現諾大個公司似乎已經關停了，覺得很奇怪。看到這幾個老熟人出來，也隻能假裝不認識，但想跟他們一起下去，偷聽他們談話。


  看到Ada拿著一些健身房裏的衣服，他忍不住搭了句話：“美女喜歡健身？”


  “是啊，你也喜歡嗎？”Ada挺熱情地回應了他。


  “喜歡，但是一直沒空去辦卡，也不知道哪家比較好。”


  “那就去我常去的那家好啦。”Ada感覺到這個小哥哥好像是在試探，但看在對方長相的份上，也樂於上鉤。


  現在的方笑剛看起來二十多歲，眉眼英朗，穿著也富有活力。在Ada看來正是她的天菜，偷偷在手機上發消息給身邊的露露：這個不錯，我要了。


  露露回了個表情包給她，表示唾棄這種輕浮的行為。


  電梯下到地下車庫，露露和Ada告別，跟著馬總走了。


  Sophia看到方笑剛的長相，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揮之不去。恍神之間，好像看到這鋪滿了綠色環氧地坪的地下車庫變成了宮殿裏鋪著的綠鬆石；那些寫著ABCD停車區的柱子變成圓形的石柱；方笑剛則變成了身穿華麗服飾的貴族；車庫裏走動的路人成了大臣和武士；她自己則身披戰甲，腰懸寶劍，成了領兵打仗得勝歸來的女將軍。


  她等著要去向貴族複命，但他正笑著和身邊的侍女說話，她隻能先一手握著劍柄，一手拿著要交還的半塊虎符，等著他們調情結束。


  “Sophia？”Ada喊醒了正在出神的她。


  “啊？怎麽了？”她回過神來。


  “你去不去啊？你不是也有那裏的會員嗎？”


  “去哪？”


  “豪傑健身會館啊。”


  “哦。”Sophia低下頭，腰間的寶劍變成了LV的水桶包，手裏的半塊可以調兵遣將的虎形兵符，變回了奧迪車鑰匙，剛才的一切原來是幻覺。


  “你去的話，正好帶我們過去。”Ada笑兮兮地說。


  原本沒有去健身計劃的Sophia略一猶豫，臨時決定帶他們過去，似乎有什麽冥冥中的吸引力讓她不想和方笑剛立刻分開。


  二院。


  E3的媽媽剛交完預付的醫藥費。


  一夜沒睡好的她早早醒了，在ATM上看到餘額數值時才確信了昨晚見到的真是神仙，而不是兩個瘋子。


  她趕到住院部，在走廊上見到了已經中風的母親，E3的外婆。老人自己走去護士站吵鬧著要出院，完全看不出生病的樣子，主治大夫和護士們正在勸她先回去休息。


  E3的媽媽驚喜而疑惑，也過來勸媽媽先回病房。


  “我現在感覺非常好，可以立即出院了，幾十年都沒這麽好過，簡直返老還童了。”老人說話中氣十足，麵色紅潤，確實遠勝中風之前。


  醫生猶豫了一會，還是好言相勸：“阿姨你就算真的好了，也要再檢查一下，而且腦血管意外從來沒有過像您這麽快自愈的病例，我擔心……你還是先回去躺著吧！”


  “那你快點讓我檢查，然後出院，我肯定已經好了。我家老頭子剛走，我還要趕回去料理後事呢。”老太太悲從中來，眼淚滑落。


  “媽。”E3的媽媽也不知道說什麽，心裏隱隱有些不安，難道傳說中的回光返照就是指的現在這個樣子？

  幾人一起把老太太勸回病房先等一會，醫生讓E3媽媽跟他去辦公室開單子，需要立刻做一個腦CT。


  她心神不寧地照醫生的吩咐去做，拿著醫生剛寫好的單子出辦公室時，突然心有所感，猛地回頭正看到在樓層的最遠處，走廊的盡頭，E3靠窗而立，注視著她。


  又看見了神仙，她有些疑惑，緩緩地向E3走去。


  E3見到媽媽向她走來，展露出笑臉，快速迎上去。


  她母親帶著感激和敬畏在還剩兩步距離時停下腳步，而E3則迎上來把媽媽緊緊抱住。


  “媽媽，我是小如啊。”E3的聲音傳進母親的耳膜。


  她母親呆若木雞，連呼吸都忘了。


  幾分鍾後，她們兩人在醫院走廊裏的長椅上坐在一起，母親的視線在女兒的全身上下掃視，一絲一毫都看不到原來女兒的影子，除了她真摯的眼神。


  “我把外婆的病治好了，你不用再擔心了。”E3告訴媽媽。


  “你真是小如……你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她媽懵了。


  “這個說起來就複雜了，我也沒辦法，醒來就這樣了，是我老大喜歡。漂亮嗎？不算很難看吧？”E3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漂亮！”她媽拉起女兒已經變成大人的手，有些不習慣地誇獎道：“確實美得跟仙女一樣。”


  不知哪個科室的醫生戴著眼鏡穿著白大褂路過這裏，正聽到這一句，詫異地看了她們一眼，走過去了。


  “媽媽，我的事你不能和任何人講，我也不打算讓外婆知道了，你帶我去看看她吧。”


  “那你外婆出院後還要去找你怎麽辦？”


  “那你就告訴她，我在很遠的地方好好地，別讓她擔心了。”


  “就怕她不信……那你以後做什麽？學校裏的課還上嗎？”


  “當然不上啦！我現在有別的使命，老師教的都沒用了。”E3笑著說。


  “小如，你昨天晚上為什麽不直接告訴我？”她媽搓著女兒的手問。


  “昨天晚上和你見麵的不是我。”


  “啊？”她媽沒聽明白。


  E3有些悲傷地說：“媽媽，昨晚你夢裏見到的那個才是我。”


  母女倆來到病房裏，外婆正在收拾東西準備出院，看到E3，問女兒這是哪位。她回答說是單位同事。


  同病房的一位病友家屬說：“剛才她來看過你，當時你還沒醒。”


  E3也不解釋，隻是看著外婆微笑。


  豪傑健身會館。


  Ada發現Sophia明明沒帶運動服，卻也樂意陪著她和方笑剛做電燈泡，嘴上雖然說很高興，心裏還是隱約覺得，這個已婚婦女是不是也動了春心。


  好在方笑剛的注意力很明顯一直在Ada漂亮的腰部及以下的線條上。在Ada看來，這個小帥哥顯然家境優沃，辦卡和買健身用的衣服沒有任何猶豫，有什麽優惠活動問都沒問。


  幾個美女健身教練也化著妝輪流過來指點方笑剛，又像是泡他，又像是在推銷私教課，時不時利用職務之便有些身體接觸。


  Ada就是很鬱悶，這健身房裏還要化妝，顯然別有用心，顯然都是心機婊。當然男教練也沒放過Ada，隻是她現在都失業了，嘴上不說，心裏知道自己除非透支信用卡，否則買不起私教課。


  Ada和方笑剛聊得很開心，感覺這個男人博學風趣穩重，兩人一直在相鄰的器械上做不太激烈的運動，並不時交談。


  Sophia也臨時買了一套運動內衣，離他們不遠在跑步機上慢跑。她的私教課時還有剩餘，一個滿身肌肉的方臉漢子正在她的跑步機旁和她聊應該做哪些項目。


  而這時，那個張屹強，強哥，不知從哪裏冒出來了。他的手臂比健身教練還要粗壯，甩著膀子走到了Sophia相鄰的跑步機上，對她笑笑說道：“蘇書雅女士，這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