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〇章、魔城之戮

  白月點點頭，說道：“沒錯。這些可憐的舞姬，就這樣一個個被令狐昭折磨死了，屍體被焚燒成灰燼，拋灑在拉比多的各個地方。令狐昭還不滿足，下令全國征集上來許多美女，甚至還從唐朝和周邊的扶餘、桑止等國掠奪女性人口，來做他的舞姬，供他折磨、虐殺。


  “而且，他還動不動就把拉比多的百姓和征集過來建設新都城的勞工聚集起來，給他們訓話，說人生出來就是汙.穢肮髒的，必須要用血清洗。這些連字都不識的人，就這樣逐漸被洗腦，變得瘋狂起來，到處給別人放血、清洗罪惡。


  “令狐昭越鬧越厲害，拉比多成了名副其實的’多魔之城’。棉新國全國上下傳言四起：說令狐昭在大唐時，就是惡鬼投胎，他能在唐軍平叛的過程中立下功勞，也都是一些魔鬼幫助的結果。他來到棉新後，完全就是奉了魔鬼的旨意，來蹂躪棉新國的人的。他現在的作為，就是在用棉新國人的血召喚魔鬼。魔鬼一旦出現了，他就能實現邪惡的永生，而整個棉新國的人，都將成為惡魔的祭品。


  “事情到了這一步，就有點不可收拾了。你知道最著急的是誰嗎？”


  我想了想，說道：“是’大乘育王’的兒子吧？”


  白月豎起大拇指笑道：“對，是他的兒子，以及整個王族和統治集團。這些人裏，很多從唐朝跟著令狐昭過來，靠著刀口舔血，好不容易能有了今天顯赫的地位，但昔日的老大在那裏亂來，搞得整個政權都不穩定了。於是，一場針對令狐昭的軍事政.變開始策劃。


  “政.變的核心主謀是三個人：令狐昭的正宮王後紫姬——這是他來棉新國後娶的第一個老婆；王太子令狐臻；金木城王宮禁軍將領宇文昌。宇文昌說起來也是跟著令狐昭從大唐來到棉新國的元老之一，隻不過他的軍功遠不如常玉等第一流的名將，為人表麵上也挺懦弱，甚至曾經在幾場戰鬥裏臨陣逃脫。所以令狐昭對他特別放心，自己領著最精銳的禁軍去了拉比多，讓宇文昌領著剩下的禁軍駐守在金木城。


  “不過，令狐昭可能沒想到的是，就在他在拉比多胡作非為的時候，宇文昌和紫姬在深宮裏勾搭上了。


  “這兩個人，外加害怕失去王位繼承權的令狐臻，在金木城密謀，決定乘著給令狐昭進獻舞姬的時刻，突然發難，殺死令狐昭，然後讓令狐臻就在令狐昭的靈柩旁繼位。


  “很快，令狐臻、宇文昌和紫姬三人，就領著500禁軍，以及哭哭啼啼的200多從各地征集來的少女，來到了拉比多。


  “而此時，令狐昭興高采烈，他看到老婆、兒子和自己最信任的大將就說：’我就要成功了，我就要成功了。你們馬上能夠看到聖嶺，我會成為聖嶺的主宰，長生不老。你們雖然不能長生不老，但可以選擇進入聖嶺，成為聖嶺中的普通一員，陪我100年，不，陪我500年。’


  “所有人看著瘋瘋癲癲、語無倫次的令狐昭，麵麵相覷。令狐昭最後說道：’後天，就在後天，我讓你們見識見識！’


  “所有人繼續麵麵相覷，因為令狐臻、宇文昌和紫姬三人都明白，令狐昭嘴巴裏所提及的’後天’，也是他們決定要動手，殺掉他的日子。


  “時間過得很快，兩天後，令狐昭在拉比多正中心的廣場，開始進行他所謂的’聖典’。令狐臻、宇文昌和紫姬三人被他召喚到現場觀摩。


  “宇文昌把他帶來的禁軍埋伏在’聖典’舉行的所在地——‘聖堂’附近，並且下令，隻要他仰天大笑，禁軍士兵們就衝上去把令狐昭給殺死……”


  白月說到這裏，我忍不住插嘴問道：“這500多士兵，知道他們要殺的是國王嗎？他們敢嗎？”


  白月微笑道：“好問題。這個其實我看到的資料裏沒有說。但據我所以想，宇文昌的計劃，是先跟這群人說，國王令狐昭被壞人挾持了，咱們現在要去救他。他以這個名義，讓這500人手握刀槍殺到令狐昭跟前。到了這一步，這500多士兵，尤其是幾個帶頭的，就沒有退路了——手握利刃不經傳喚出現在國王跟前，那基本都是要殺的。宇文昌再把令狐昭過往做的壞事細數一下，挑起這幫士兵的情緒來，就能達到目的了。你不想想，中國曆代臣子造反，不都是這個套路嗎？安史之亂、靖難之役，都一樣的呀。”


  我點點頭，白月所說的這種假設，曆史上的邏輯的確是成立的。


  白月繼續說道：“宇文昌布置完畢，就和令狐臻以及紫姬三人走入’聖堂’。三人卻立刻被這裏的景象驚呆了——巨大的’聖堂’內，黑壓壓跪滿了人——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是不人不鬼的怪物。一個個皮包骨頭，眼睛裏滿是血絲，如同雕塑一樣，用同一種姿勢跪在那裏，一言不發，整個’聖堂’內鴉雀無聲，聽不到一丁點聲音。


  “‘聖堂’正中，令狐昭穿著金色的袍子，站在一個巨大的高台上，手上拿著一個棉塤，披頭散發拚命地吹奏著。三個舞姬穿著白色的衣服，渾身流血，正在跳著優美而詭異的舞蹈。


  “這場景，讓當時已經20歲的令狐臻嚇得大哭起來，一個勁地大喊：’我不幹了，我不幹了，我要回去，我要回金木城！’嚇得紫姬一把摟住兒子，用手捂住他的嘴巴。


  “可令狐臻實在是嚇得不輕，居然還在叫喚：’父王已經瘋了！他已經瘋了！瘋子是活不了多久的，我們為什麽還要殺他？’


  “就在他這麽叫喚時，令狐昭朝他們這裏瞥了一眼，目光非常陰鷙。


  “宇文昌和紫姬嚇得魂飛天外，最後宇文昌一狠心，一胳膊肘上去，把令狐臻打暈。他驚恐地看向令狐昭，令狐昭卻沒有再理會這邊，繼續埋頭吹塤。


  “宇文昌鬆了口氣，看樣子令狐昭並沒有聽清令狐臻的話，隻是嫌他太吵，影響他繼續吹塤了而已。


  “宇文昌和紫姬互相看了一眼，宇文昌把手伸向了懷裏，準備把事先準備好的信號火銃拿出來，朝天空中發射。


  “可是就在這時，天空中猛地一暗。


  “剛才還是晴空萬裏，轉眼間飛沙走石，烏雲遮蔽天日，四周變得就如同暗夜一般。


  “那些匍匐在地上，先前一動不動，也沒有一點聲音的怪物，此刻都挺直了身子，朝著令狐昭的方向看了過來。


  “這些人的目光呆滯而狂熱，宇文昌手一抖，幾乎把信號火銃掉在地上。


  “與此同時，高台正中，令狐昭身旁那幾個人白衣舞姬的舞蹈，也到達了高潮。狂風吹佛著她們披散的長發，露出她們慘白無比的臉來，就好像四個其實已經沒有生機，卻被巫術驅策著繼續跳舞的女鬼一樣。


  “然後，就在半空中，令狐昭口中的’聖嶺’出現了。


  “你知道，這個’聖嶺’是什麽樣的嗎？”


  白月說到這裏，盯著我看。


  我迅速讀懂了她的目光，微微顫聲說道：“難道……難道就是我們在落痋礁看到過的那個’鬼蜮嶺’？”


  白月點點頭，說道：“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