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九章、“大乘育王”之死
我聽得一愣一愣的，說道：“這份史料有多大可信度？”
白月聳聳肩，說道：“我也不知道。但問題是，有類似說法的不止一個史料。比如緬甸南部勃固去年也發掘出了一批青銅器，上麵用達克文記錄了當年達克國的使臣，在曼多勒底王國見證的，這個王國被大乘育王的魔軍攻滅的過程。裏麵對令狐昭軍隊恐怖、詭異的作戰方式和戰鬥力的記述，和《黎氏宗譜》幾乎如出一轍。這兩份史料距離十萬八千裏，卻能夠相互印證。你說，你是信還是不信？”
我“嗯”了一聲，說道：“如果是三個月前，我肯定是不信的。可是現在嘛……”
白月輕笑一聲，說道：“你們在大陸長大的，對於鬼神的事情，肯定從內心深處是不信的。可是，有那麽多實實在在的證據，不由得你不信。”
我說道：“可是，這件事和我們要去的那個什麽’拉比多軍事基地’，有什麽關係？”
白月沉吟了片刻，說道：“你知道令狐昭最後是怎麽死的嗎？”
我說道：“我看過一本《棉新國全史》，說’大乘育王’死於宮廷政.變，被自己的兒子’小乘育王’殺死的。”
白月搖搖頭，說道：“這是棉新國官修曆史的說法。前兩年，中國國內山東大學的曆史學教授方其祖考證出，’大乘育王’令狐昭是發瘋後被自己最信任的禁軍將領下令活埋的。”
我吃了一驚：“活埋？兵變嘍？”
白月說道：“沒錯。令狐昭在統一了棉新國後，和中國古代很多帝王一樣，想長生不老。中國古代帝王，比如秦始皇、唐太宗、唐憲宗，謀求長生不老的方式是吃丹藥，令狐昭長生不老，搞的是邪.教。”
“邪.教？”我吃了一驚，“什麽邪.教？怎麽搞的？”
白月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找一些民間美貌的女子，逼迫她們穿上白色的衣服，一邊往她們身上插刀子，一邊跳舞，跳到精疲力盡再也跳不動後，把她們喂給一種毒蟲噬咬，直到成為一堆白色的枯骨。”
“啊？”我聽到這裏，直感覺脊梁溝一陣發涼。
白月看著我，繼續說道：“還有，就是給臣民們說教洗腦，說他們從生下來開始，就是汙.穢不堪的，隻有服從他的統治，按照他所說的去做，才能洗幹淨自己身上的罪惡。”
“這……這這這……不是……”我更加感覺到一陣陣寒意從心底裏升起。
白月說道：“聽起來，和那個金袍禿頭人的做法很相似對吧？”
我說道：“難道……難道巴瑞德是’大乘育王’的傳人？”
白月搖搖頭，說道：“我不知道。但那個金袍禿頭，也就是你說的巴瑞德，做的事情，的確很像……”
我說道：“那當時的棉新國老百姓，豈不是很可憐？”
白月點點頭，說道：“而且呢……嗯，越到令狐昭晚年，棉新國的老百姓就越可憐。在他稱王的初期，棉新國的國都在金木城，也就是現在的多臘戍。這裏是他的軍事大本營，他在這裏屯駐著大概3萬軍隊，包括他從大唐帶來的500唐兵。全國各地哪裏有事，他的部隊就會從這裏開拔，迅速把出事的地方給搞定。他還在金木城修建了恢弘的宮殿，裏麵養了許多從各地搶來的女人，供他和他手下的將領們淫樂。
“唐朝大曆四年，也就是公元76.9年，令狐昭在過他四十五歲生日的那天，當著滿朝文武的麵，說他要遷都。
“所有人都很吃驚，因為遷都是大事，勞民傷財，而之前令狐昭幾乎沒提過這件事。令狐昭說，這是神靈在托給他的夢裏，所做的指示。說他如果繼續呆在金木城，可能活不過70歲，一定要遷都到某個地方，才能長生不老。
“令狐昭還說，他這一生之所以能夠屢屢化險為夷，並且在棉新完成霸業，都是這個神靈每每在關鍵時刻給他托夢指引的結果。
“令狐昭這麽說，引起很多將領的不滿。他手下軍功立得最大的將軍常玉就跳出來大罵，說跟著你從大唐千裏迢迢來這裏，跟著你南征北戰、東擋西殺的兄弟們所說的話你不聽，狗屁夢裏的妖精說句話卻這麽好使，你這王做得太讓人寒心了吧？人能活70歲已經夠長命了，你還想怎麽樣？活200年、300年變成老妖精，看著兄弟們全都死了，兒子、孫子也都死了，就自己還像個行屍走肉般地活著，有意思嗎？
“令狐昭對這個常玉還很是忌憚，因為他在令狐昭的軍隊中威望極高。所以一開始，令狐昭還好言相勸，說什麽那個神靈說了，遷都不但能讓自己長生不老，也能讓兄弟們一起長生不老。大家一起享受千年的富貴萬年的風光，不是很好嗎？常玉的回答倒很有意思：我就一個糟糠之妻，我沒那麽多女人要玩。我就一個打仗的武夫，也沒那麽多福貴要享。我就想活個六、七十歲，然後去見閻王，隻要我的兒子、孫子過得好就行。反正，我不同意遷都。”
聽到這裏，我忍不住“哈”了一聲。
白月說道：“嗯，你覺得這個常玉很有性格對吧？其實呢，常玉這些人，跟著令狐昭到處燒殺搶掠，手頭積累了大量的財富，他們的家業都在金木城，有的在金木城附近修建了豪華的莊園供自己享樂，有的開始與唐朝進行一些非法的貿易，並且發了大財。如果遷都，他們的損失很慘。而且，這些人都是軍人，作風很務實，跟他們扯些長生不老，神靈指引之類虛無縹緲的東西，基本沒啥用。當然他們也見過令狐昭在打仗時一些妖異的手段，但在他們看來，這些都是邪門歪道，令狐昭能有今天的江山，主要還是靠他們一刀一槍給打出來的。
“總之吧，在那次生日宴之後，令狐昭和以常玉為代表的勳貴集團關係就迅速惡化了。一個月後，常玉在外出打獵時突然失蹤，從此下落不明。那些跟著令狐昭打天下的唐兵中的主要將領們，也一個個要麽暴斃，要麽失蹤。剩下的人中，有些眼見情況不妙，立刻上.書說自己年老體衰，不適合繼續幹下去，請求退休。令狐昭一律照準。
“一些年輕的、沒有根基卻很有能力的棉新國本地軍人，迅速補充了他們的位置。怎麽樣？這種戲碼你會覺得很熟悉吧？”
我點點頭，說道：“劉邦、朱元璋，反正功高震主，最後總是要被收拾的。”
白月說道：“嗯……你們男人，打天下時一個個摟肩抱胳膊，恨不得把命都交給對方。天下打下來了，好鬥的荷爾蒙無處發泄，都用在自己人身上，哼！
“反正常玉死掉後兩個月，令狐昭正式昭告整個棉新國，說要遷都。遷都的地點在仸剌芭，這是棉新語的音譯，中文翻譯過來就是佛光城。不過，當地人在私下裏管這個地方叫拉比多，也就是’多魔之地’的意思。
“你聽這一陰一陽兩個名字，就該知道這是個什麽地方。令狐昭在全國征發了七萬民夫去修建這座城市。這幾乎已經是棉新國一半可用的勞動力了，再考慮軍隊的話，棉新國可用的勞動力已經幾乎被他榨幹。但即便這樣，拉比多的建設進度仍然很慢。因為按照令狐昭的規劃，拉比多的建設目標，是形成規模比金木城大至少6倍的一座大城。
“而且，拉比多的建築風格也很詭異。金木城是仿照唐朝的長安、揚州、成都這些大城市的建築風格所建，基本是木質結構的建築。而拉比多，全部是石頭建築，而且都是一些類似於神廟、佛塔之類的建築。而且據一些當地人所說，這些廟、塔裏供奉的偶像，都不像是真正的佛和神，更像是妖怪、惡鬼……
“拉比多城，——當然，正式的官方名稱是仸剌芭——的核心區域建設完成後，令狐昭就迫不及待地搬了進去。而且他在那裏變得神神叨叨的，開始穿著金色的衣服，吹奏著非常奇怪的樂器，整天逼迫著宮廷中的舞姬穿著白色的衣服給他跳舞。那些舞姬一旦開始舞蹈，就會在他的樂器聲中不停地跳，不停地跳，一直累到虛脫，躺在地上動也不能動，甚至於大小.便都失禁了。
“到後麵，那些原本拚命在令狐昭麵前爭寵的舞姬，一聽到要給令狐昭跳舞，一個個都嚇得花容失色，縮在角落裏不願意出門，要禁軍士兵拖著走才行。
“可是令狐昭越來越變本加厲，開始殘忍地折磨這些舞姬，你知道用什麽方式嗎？”
我說道：“用刀刺她們，再逼著她們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