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四章、地獄老兵
這疼痛來得莫名其妙，我幾乎忍不住要叫出聲來，人也踉蹌了一下。
前麵的查希爾察覺不對勁，回頭問道：“怎麽了？”
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麽，猛然間查希爾悶哼了一聲，隨即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好像有什麽很沉重的東西就在我眼前被硬生生拖走了一樣。
我吃了一驚，壓低聲音說道：“查希爾！查希爾老爹！”
漆黑一片，沒有反應。
我伸出手去，摸了個空——查希爾已經不在剛才那個位置上了。
他被一股巨大的、莫名的力量給拖走了——連叫都來不及叫一聲，被拖走了。
這一下巨大的恐懼攫住了我，我顧不得許多，大口喘著氣去摸身上我自己帶著的手電筒——可是劇烈的緊張下，我居然一時間摸不到。
放哪兒了？我剛才放哪兒了？該死！我特麽明明是別在腰帶上的，怎麽沒有，怎麽沒有？
還在慌張，猛地裏右小腿上又是一陣劇痛——好像被人惡狠狠割了一刀似的。
這一下，雖然沒讓我跌倒，但我情緒徹底失控——“啊”地大叫一聲，如同彈簧般蹦出去幾米遠，然後舉起AK-47衝著四周就是兩個點射。
“堂堂堂！”
“堂堂堂！”
一邊開槍，我一邊嘴巴裏大叫：“查希爾老爹！走開！走開！不要靠近我！滾開！”
我就這麽歇斯底裏地叫著，不停地扣動扳機。AK-47裏原來就隻剩下大概20顆子彈，我真麽造一會兒就打完了。撞針發出“哢哢哢”的聲音，我卻還在死命地扣動扳機。
當時我就覺得——與其這麽被恐懼折磨，不如死了痛快！
小腿上又是一陣劇痛，而且我感覺，有什麽東西從我的身後爬上了我的褲子，甚至鑽進了褲腿裏——這東西冰冷無比，在我身上一邊爬，一邊不知道用什麽東西在我身上割著。
我的身上很快就已經傷痕累累。
我雙腿一軟，坐到在地，更多的“東西”爬了上來，就好像蝗蟲一樣包圍了我，把我當做大餐享用。
我繼續不甘心地掙紮著——一伸手，把一個東西從身上抓開，遠遠地扔出去；奮力站起來，又一抬腳，把腿上的一個東西給踢飛。
我隱約感覺有些不對勁——這些抱住我、撕咬我的怪物，怎麽好像一個個的小人？還是木製的？
我腦子裏靈光一閃，忽然間就想到一樣東西——是它？
腦子裏靈光閃完，我就覺得脖子這裏，靠近肩胛骨的地方猛然間一陣劇痛——惡毒的小東西正在下死手。我隻感覺這個傷口挺大，而且血流不止，很快全身就有些脫力。然後我就感覺背後的衣服、褲子被人用力撕扯，我身體一軟，終於仰倒在了地上。
背脊和後腦勺結結實實地著地，我隻感覺腦瓜子裏“嗡嗡”作響，外界的一切信息似乎都被屏蔽掉了——疼痛、聽覺，甚至是視覺。
隱隱地，我就感覺眼前有一陣橘黃色的光在閃動。這陣光似乎還很亮，並且在朝我這邊接近過來。
與此同時，身上的疼痛感好像也消失了——也不知道是那些折磨人的小妖精逃走了，還是我已經瀕死，感覺不到應有的疼痛了。
忽然間，我聽到一聲暴喝：
“柳謙！還活著嗎？活著的話站起來！”
這聲音十分沙啞，而且好像充滿了魔力一樣，直鑽我大腦的深處。我就感覺一激靈，神誌居然清醒了不少。定睛一看——是他！歐明德！
準確地說，是那個外形恐怖的歐明德。
先前，歐明德在白天都把自己包裹在厚厚的長袍和衣服裏，臉頭部都用頭巾緊緊地包裹起來。
如今，頭巾不見了，長袍支離破碎，連裏麵的內衣都被扯得一條一條的。
歐明德站在那裏，活像個鬼！
他的身上，有很多孔洞。其中肩胛骨上那個一直延伸到胸口，甚至能看到他的肺子在那裏一舒一縮地呼吸。
他的頭部在左邊的臉頰這裏少了一塊皮，直接能看到裏麵一條條的肌肉；右側的臉頰則連肌肉都沒有了，直接能看到裏麵的牙齒。兩隻眼睛釋放著異色的光芒，就好像變異的波斯貓一樣，掃射向我這邊。
他站在洞口那裏，就是我們剛才來的地方，右手拿著手電筒，朝我這裏照射，左手則提著一個腦袋——那姿勢就好像手掌超大的籃球運動員，用手掌直接抓著籃球一樣。
而那個腦袋，是一隻“厄真丹”的腦袋，還在那裏齜牙咧嘴，似乎對落入歐明德的手裏很不服氣，想要找機會咬他一口。
“哢吧”一聲，歐明德左手一用力，那個“厄真丹”的腦袋在巨大力氣的作用下開始變形、碎裂。它的表情也變得痛苦、僵硬，最後不再有任何變化。
隨即，歐明德朝我這邊衝了過來。
他的速度奇快，以百米衝刺類比的話大概也就11秒，一下子躥到我跟前，從我的肩膀這裏抓起一樣東西，往地上狠狠一扔，伸腳用力一踩——“嘎巴”一聲，那個東西就像蟑螂一樣，被他踩得稀碎。
當他抬起腳來，我就看到，那是一個木製的人偶。
此時，我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看到剛才折磨我的玩意兒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
這是一隻明斯納木鬼。
沒錯，之前我在沙漠的綠洲裏，在一隻鱷魚的腹中，找到過一個人甬。當時我覺得挺好玩，於是用它派遣寂寞。有時夜深人靜，我會把自己的苦悶說給它聽。那段鬱悶難當的時間，那隻木頭人甬的確讓我好過的許多。
隻是越到後來，我就發現這隻木製人偶的身上，有越來越多神秘難解的地方。尤其是回到上海後，這東西幾乎成了噩兆的代表。
於是，我把那個木製人偶丟掉了，並且還得知它有個“學名”——“明斯納木鬼”。
而此時，在這個“紅色鋼鐵城”裏的一個單元，我居然被一大群“明斯納木鬼”圍攻，還險些丟掉了性命。
歐明德似乎殺上了癮，他到處追殺“明斯納木鬼”，很快在我的四周就是一堆一堆的木鬼殘骸。
我看著他恐怖而彪悍的樣子，竟然升出一種安全感——怪不得鄭曦熙對他這麽著迷，關鍵時刻，還是這樣的男人靠得住。
我還在心裏給他起了個外號——“地獄老兵”。
“地獄老兵”殺了一會兒，確信我這裏已經安全，說了聲：“我去把查希爾找來，你原地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