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跪下
胖女人氣焰囂張的使勁戳著宋羈鳥肩膀，開口就是一通髒話連篇，或許是胖女人說的話太過汙穢不堪，就連站在邊上的幾個資深老師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
“這位家長，這不孩子也沒什麽事嗎，要不然這事就算了，孩子都還小，說不定就是鬧著玩玩。”
“鬧著玩玩？”胖女人一聽這話，瞪大了眼，尖叫聲陡然拔高，聲音足以穿破耳膜。
“你看看我兒子的臉！啊，都成什麽樣了！都劃花了！你們就是這麽當老師教育孩子的嗎！”
胖女人一把抓住男孩的手臂，像擺放個木偶一樣擺在他們眼前，男孩不知道是因為真的委屈還是胖女人抓疼他了，兩眼淚水閃爍。
男孩長得算是端正，排除以後長歪的可能，應該會很好看，他的臉上卻是有幾道指甲抓痕，但是傷口不深，很淺淡，沒有胖女人說得那麽嚴重。
雖然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但看胖女人那態度恐怕這件事是沒有那麽容易罷休的。
“薑小同學，你為什麽要抓章俊的臉啊？”
見胖女人如此肆意囂張，班主任走了過去，蹲在薑小身邊安撫著她，聲音放柔問道。
薑小沒有去看班主任，在被問到這個問題時，薑小忍不住抬頭看向了宋羈鳥。
良久，她才悶聲回答。
“…他搶了我的錢。”
這個回答讓所有人都噤住了聲，反而是胖女人聽了這話，表情一凶，往前邁了幾步，衝她吼道：
“他搶了什麽錢了！我兒子用得著搶你這個小雜種的錢嗎！”
“二十塊錢。”薑小眼神堅定，沒有透露出一絲一毫的退縮畏懼，“這次考試是我得了全校第一。”
薑小盯著胖女人看，清澈明亮的眼透著一股與自身年齡不符的倔強，而胖女人見薑小這死倔勁更加來氣了。
“我兒子學習成績不能比你好嗎？你就因為這個就抓傷我兒子的臉？你這個野種就應該賣到陰溝裏去！”
她說著就要上前拎薑小，還好班主任站在她麵前不讓胖女人再激動的傷害她。
薑小隻是個七歲的孩子。
“不是，他是全校倒數第一。”
她平淡的解釋道。
明明學校在上個星期升國旗的時候說了，不管哪個年級誰奪得了第一名的位置，就可以獎勵了二十塊錢。
可是為什麽。
為什麽要變卦？
為什麽要把明明屬於她的獎勵轉手讓給了別人？
如果那個別人是全校第二的話，她會服氣，畢竟全校第二隻和她相差兩分。
可竟然會是全校倒數第一。
章俊當時還當著她的麵說了什麽來著呢。
哦，講了這麽一句話來著——
“就薑小還好意思拿二十塊錢嗎？也不看看她家庭背景是什麽樣？以為自己真拿了個第一，學校就會承認？真是笑死個人了。”
她聽了氣不過，於是上去和人打架了。
學校是不會承認啊。
上學期明明頒獎典禮上有她的名字，可為什麽沒有她的獎狀啊？
所有的小朋友被念到名字後都興高采烈的上去領獎了，隻有薑小一個人，被念到名字上台後，發現獎狀已經分發完了。
拍照片留念的時候，她被老師安排一個人站在一排排同學的邊上。
那些小朋友個個手中捧著一張張紅色耀眼寫有他們名字的獎狀。
隻有薑小。
隻有她一個人落魄的站在邊上，還要配合的扯出非常高興的笑容。
薑小僵直了身體，雙手放在身前，暗自攪著手指，即便扣出了一道道口子，她似乎也沒有感知。
她聽到了。
聽到了下麵那些人偷偷摸摸的嘲笑聲和討論聲，那一道道目光灼熱的像是要將她小小的身體給穿透。
七歲本該是個美好又童真稚嫩的年齡，可她卻在承受整個學校的輿論壓力和冷暴力。
“這事我沒完！我要告到教育局去，我看學校到底要不要開除這種品行敗壞的野種！”
胖女人的滿腔怒火此時不知道往哪裏發泄，她說著就狠狠的拉著那個叫章俊的男孩的手往門口走。
“不要告。”
就在此時，宋羈鳥突然平靜的出了聲，她語氣淡淡的，沒有任何起伏。
胖女人腳步一頓，厭惡的看著她。
“什麽？你是個什麽東西？你讓我不要告我就不告？”
“隻要你不告，隻要不開除薑小。您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宋羈鳥緩緩轉過了身，低垂著頭說出了這句話。
從進門開始，宋羈鳥就沒有抬起頭過，她在刻意放低姿態，起碼用這種態度去對待別人，別人會好受點。
聞言，胖女人突然來了興趣，麵色稍緩，還特意再問了一遍。
“我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
宋羈鳥沒有猶豫的點點頭。
她隻知道，薑小不能退學。
一旦被學校開除，就沒有哪所學校會接受容納得了她了。
她還那麽小，人生還有那麽長。她要學習，她要接受教育，她不能被開除！
宋羈鳥此刻的腦海裏隻有這個想法。
在得到確切的答案後，胖女人忽然心情豁然開朗，笑開了懷。
她從桌子上撈過一隻剔透的玻璃杯，然後一揚手摔在了地上，玻璃杯摔在了地上，瞬間四分五裂，變成了一地的玻璃碎片。
“行啊，讓我既往不咎也不是不可以。”
胖女人說著，朝那一地的玻璃渣指了過去，以一種居高臨下的方式得意的命令她。
“跪，隻要你跪在上麵下來向我磕三個響頭，我就對這件事不再追究。”
胖女人雙手抱臂，抹著嘴揚唇微笑。
全辦公室的人都圍在一起看了過來，胖女人的舉動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們的表情愕然又驚訝。
可又都想親眼看看宋羈鳥究竟會怎麽做。
等了一會兒，胖女人似乎有點不耐煩了，她煩躁的問她。
“怎麽，跪還是不跪？”
宋羈鳥站在原地好一會兒，終於有了動作，她向前走了兩步。
這個時候薑小衝了出來，班主任拉住她，薑小哭得小臉都髒了。
“姐姐，不要跪…我不要你跪。”
雖然她現在才上小學二年級，可是跪下這個詞她還是懂是什麽意思的。
這是一個忍受屈辱的詞。
她知道，這個詞它不堪入目，忍辱負重，所有人都摒棄嫌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