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瘋狂

  陽光透過葉片間的縫隙,暖黃色的光線傾灑下來落在宋羈鳥的肩膀上。


  她定在了原地不得動彈,全身心都止不住的顫抖和害怕。


  宋羈鳥對沈舊林幾乎已經是身體本能下意識去恐懼了。


  她忍不住去胡思亂想。


  …他這個時候來做什麽?

  難道,他想反悔嗎?


  不一會兒,沈舊林朝她走來的腳步聲愈來愈近,這不得不讓宋羈鳥攥緊了衣角。


  “我也沒有那麽可怕吧?”


  沈舊林身形修長立在她麵前,一頭幹淨利落的短發在陽光下照耀著,漆黑如夜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轉,嘴角還帶著似有如無的笑意。


  他今天穿得很隨性,一件深藍色連帽衛衣顯得格外俊逸,卸下了平日裏一貫的嚴肅與狠戾。


  見到他這副打扮,宋羈鳥一晃神,有一種錯覺,像是回到了多年前。


  他也曾穿著一身簡單的衛衣和黑褲向她緩緩走來,然後自然而然的拉起她的手。


  待回過神來,宋羈鳥還是一陣後怕。


  他…想幹什麽?

  今天的沈舊林,很反常。


  “沈總。”


  她態度恭敬疏離,腦子裏隻想著該如何脫身。


  “上車吧,我送你。”


  沈舊林眉眼溫柔,語氣帶著不尋常的柔軟。


  好像…真的變了個人似的。


  不過,宋羈鳥並不想再和他扯上什麽關係。


  原本想拒絕的,可忽地想到了顧懷舟,她把剛到嘴邊的話又重新咽下了肚。


  宋羈鳥扯了扯唇角,話說出口時竟有些為難。


  “…好。”


  出於顧慮,宋羈鳥還是上了他的車。


  在這最後的關鍵時刻,宋羈鳥不想出什麽鏈子。


  就…相信他一次吧。


  就這麽一次。


  沈舊林為她開了副駕駛座,手放在車頂,避免她碰到頭,可結果是宋羈鳥自己開了後座的車門坐了進去。


  “不麻煩沈總了,我自己可以的。”


  上車後,她還特意加了這句話,像是在解釋又像是在刻意強調些什麽。


  沈舊林難得的沒有動怒,極淡笑了下,然後什麽也沒說的上了駕駛座。


  宋羈鳥發現,他沒有開那輛黑色奧斯頓出來,而是從車庫裏隨便開出了一輛。


  她在車內四處張望了會兒,發現前座有一條刮痕,宋羈鳥抬手摸了摸。


  她清楚的記得,這是她高三那年不小心刮壞的。


  那是他們初見時的代表性標誌。


  所以,他今天開出來是什麽意思?

  宋羈鳥無心去細想,她隻盼著他過了今天,他就不要再來找她了。


  那人抬眸看了一眼後視鏡,問她。


  “去菲斯曼嗎?”


  “嗯。”


  車子發動後,接下來就是無盡的沉默與寂靜,他們倆誰也沒有說話。


  沈舊林時不時抬眼看她,停留在她身上的時間每次都很短暫,幾乎是剛落就移,生怕被她察覺。


  宋羈鳥的手肘支在車窗上,看著車外倒退的風景,根本無心去注意他。


  當他再次去看她時,下一秒,一縷陽光照在她手上,反射出一道白色的光芒。


  這時,沈舊林分明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那枚戴在她手上的寶藍色戒指。


  他還是沒什麽情緒,握著方向盤的手卻緊了又緊。


  很快,車子抵達了菲斯曼,宋羈鳥沒有猶豫的就去開車門。


  “宋羈鳥。”


  沈舊林沉聲叫住了她。


  聞聲,宋羈鳥還是頓住了。


  “你過得開心嗎?”


  這段時間。


  他隻想知道沒有他在的這段時間,聽過得怎麽樣?

  “比您預想的還要開心。”


  宋羈鳥朝他揚唇一笑,但落在沈舊林的眼裏,神情極其淡漠。


  因為這個笑容,與他無關。


  “開心啊…”他的聲音又低又沉,肩膀垂了下去,“開心就好。”


  等他說完最後一個字,宋羈鳥又迫不及待去開車門。


  “如果,我是說如果。”


  沈舊林急迫的問最後一個問題。


  “如果可以重來一次,你…還會愛我嗎?”


  就是不論發生什麽事都不會放手的那種。


  他想,如果可以的話,他一定有時間認清他的內心。


  “很遺憾沈總。”她的話那樣殘忍又現實,切斷了他最後一點的念想。


  “可惜沒有如果。”


  她陳述了一個事實。


  在宋羈鳥這,假設並不成立。


  回答完後,宋羈鳥立刻下了車,速度快得在落地時趔趄了下,又很快扶穩了。


  她轉身進了菲斯曼,沈舊林的目光緊緊的鎖在她背影上,深邃黝黑的眼眸竟帶著幾分悲痛和悔意。


  他往後一仰,靠在了椅背上,指節分明的大手覆上了額頭,眉心緊皺,露出痛苦的神色。


  他今天是故意的。


  他故意著這身衣著打扮,故意把這輛車開出來,還故意學著自己當年對她說話的溫柔模樣。


  不為別的,就為了一己私欲。


  沈舊林企圖利用過去的感情喚醒她對她僅存的一點兒愛意。


  他不相信,宋羈鳥真的對他沒有一點兒感覺了。


  他固執的堅信,或許她可以重新喜歡上他。


  他從今往後可以加倍對她好的。


  真的。


  可是…她根本沒想回頭。


  為什麽呢?


  因為她身邊不止有他一個人了,還有顧懷舟。


  因為有他在,所以宋羈鳥根本看不到他的好。


  他的笙笙,還戴上了別人的求婚戒指。


  而他送給她的鑽戒,轉身戴在了別人手上。


  當他看見裴茵曼手上戴著屬於她的戒指時,他理智被徹底衝刷,想也沒想直接剁去了她的手指。


  那隻戒指,除了她,怎麽可以被別的女人染指?

  那晚上,裴茵曼發出一陣又一陣的哀嚎,抬起她那血淋淋的手,麵露痛苦,她對他說。


  “沈舊林,你知道為什麽你什麽都沒做,宋羈鳥就如此決絕的離開你嗎?”


  “你肯定覺得自己既無辜又冤枉吧?”


  “不是啊。”她瘋狂的去笑,一字一頓道。


  “因為你根本沒有心。”


  因為沒有心,所以冷漠又絕情。


  除了自己以外,感受不到別人的痛苦和絕望。


  所以,他從來都不在乎別人會怎樣。


  因為他覺得,那是別人所要麵對的事,別人不是他,他為什麽要去理解?

  沈舊林隻清楚,他想要什麽就該有什麽,得不到那就去搶啊。


  愛不愛無所謂,沈舊林隻想要宋羈鳥寸步不離的留在他身邊。


  沈舊林捂著臉的手放了下去,痛苦之色很快消失不見,眼睛裏掠過瘋狂的神色。


  沈舊林要讓她隻看得到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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