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等待
在踏入菲斯曼門口的那一步，終於逃開了沈舊林的視線，宋羈鳥緊繃著的神經才徹底放鬆了下來。
她不知道沈舊林想要幹什麽，也怕自己若是拒絕了他，他又會做出什麽不可理喻的事情出來，宋羈鳥隻覺得沈舊林真的越來越可怕了。
而他們也勢必要離開這個地方。
“羈鳥。”
郭妍穿著一身火紅色貼身旗袍，她倚靠在牆壁上，兩指間還夾著一根煙，煙霧繚繞看不清她半掩在黑暗中的臉。
“怎麽現在才過來？”
她朝宋羈鳥走了過去，不等宋羈鳥解釋說明，郭妍的視線就已經越過她瞟了一眼，然後了然於胸的笑笑，又吸了口煙。
宋羈鳥一直以來都不太喜歡煙味，但此時聞到這味道竟出奇的覺得好聞。
“抱歉，郭姐。”
她壓了壓聲音，雖然戴著口罩但還是難掩愧色。
郭妍抬手勾了勾，領著她進去了。
宋羈鳥跟在郭妍身後，一直低著頭前行，過路的客人都奇異的眼光去打探她，就算她不抬頭去瞧，也能夠敏銳的接收到信息。
她對菲斯曼還是產生了些許抵觸心理，雖然在這裏幹了挺長時間，但也都不是很好的回憶。
郭妍帶著她進了一間房中，宋羈鳥一進去就聞到了一股曖昧旖旎的氣息，床上的被子都是亂糟糟的，一進去她全身都僵硬住了，耳邊突然出奇的寂靜。
屋內床頭隻留了一盞昏暗的燈，郭妍從衣櫃裏搜羅出一隻行李箱，然後滑到了宋羈鳥手邊，她掐滅了煙，對她說。
“東西都在，你打開看看缺了什麽。”
“不用了。”宋羈鳥接過行李箱把手，“我相信郭姐。”
宋羈鳥一下子逗笑了郭妍，她別開眼，雙手環胸，語氣有些認真。
“留點心眼吧。”她手指指著自己的胸口，挑了挑眉，“不是所有人都善良，包括我。”
“我知道。”
兩人都置身在昏暗的環境中，彼此都看不清對方的臉，就連表情都是模糊的。
郭妍饒有趣味的盯著她，似乎想要看出點什麽來。
“但是郭姐幫過我，或許你不是對所有人都這樣，但至少在我這裏，你不一樣過。”
宋羈鳥知道，她一開始就想要利用她來威脅沈舊林不是嗎？可那不過是個打算和想法，最後她真的那麽做了嗎？
沒有。
而且她現在對於郭妍而言，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了，也沒必要來應付她了。
但，她還是幫了她。
所以，她不是自己口中所說的那種人。
幾秒後，麵前的女人發出低低的笑音，又很快收斂住，告誡了一句。
“好好生活，不要再那麽傻了。”
郭妍不明白，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這種人？
明明自己一個人所遭受這個世間給予的各種各樣的不公平，可她還是相信這個世間是有美好的。
唯一感到遺憾的是，這些美好並不屬於她。
隻要有一個人對她好，她也會加倍的對那個人好。
可是不可否定的又是，宋羈鳥的心理防禦力很強大，強大到如果突然有一天出現對她好的人，她會忍不住去想那個人有什麽企圖，或者想在她身上獲取到什麽利益。
在認清楚這一點之後，郭妍也就以退為進。
她還想看看，這個當年火遍大江南北的女人能有什麽能耐。
顧氏這場內部高管會議開得人心惶惶，在座的每一位董事都暗自捏了把汗，從一開始到現在就已經有五個人被踢出了局。
他們都覺得顧懷舟是瘋了。
他們在座每一位都盡心盡力為顧氏集團幹了二三十年，幾乎把畢生精力都獻給了這個公司。
他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憑什麽做出這種決定？
“顧懷舟，你別不識抬舉！”
終於有人按捺不住，猛地站了起來打了個頭陣，椅子與地麵摩擦出一陣刺耳吱聲，他狠狠的砸了一下桌子，長桌幾不可聞的顫了顫。
高位上的男人挺拔端正，修長的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擊著，每一下都十分有節奏感，他難得換上一身剪裁得體的墨色西裝，整個人矜貴又清俊。
他眼神犀利又精狠，完全沒了平日的清儒溫雅，倒像是變了一個人。
“季總，麻煩您搞搞清楚，不識抬舉的是誰。”
相比於他的滿腔怒火，顧懷舟卻是沒什麽情緒，他語氣淡淡的，沒有起伏。
他抬眸，朝那個人看了過去，字字逼人，眸光突然變得陰狠。
“顧家不是沒有給過你們機會，可惜啊，被你們當做是可以任意妄為的資本。”
“既然如此，這種人留在顧氏是想著怎麽瓜分嗎？”
聞言，季總的臉色一片鐵青，霎時間沒了話音，被他堵得無話可說。
顧懷舟是想著給他們留幾分麵子的，畢竟都是顧氏的老人了，可他們學不會見好就收啊。
“我給季總幾分薄麵，如果不想你的醜事被抖出來被人盡皆知，那就限今天之內收拾東西搬離顧氏，自己遞上辭職信。”
那是他最後的讓步。
場麵已經一度不可收拾了，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季總也終於受不了，大步摔門而去。
顧懷舟此舉也確實起到了以儆效尤的作用。
半個小時散會後，顧懷舟一個人待在會議室裏沒有出去，他站在落地窗前，手上戴著一枚男性戒指。
“嘖，顧懷舟，思春啊？”
身後傳來腳步聲，黎赫翹了翹語調，有點兒不正經。
顧懷舟聞聲轉身，就見他坐在椅子上。
“你怎麽回來了？”
他有點兒意外。
“怎麽，都打算結婚了也不告訴我？”
顧懷舟輕笑，“你不是去外地調研了嗎，好不容易幹件正經事了，沒好打擾。”
“草。”黎赫咒罵了聲，沒好氣的踹他一腳，被顧懷舟輕而易舉的躲了過去，“有你這麽和爸爸說話的嗎？”
“話說，你真的打算把這些事情丟下帶她走啊？”
顧懷舟沒半分猶豫的點頭。
“你可真行啊，夠男人。”
黎赫從認識他以來，對於喜歡宋羈鳥這件事他一直都畏畏縮縮的，不敢上前，他當時特別鄙棄他，嫌棄他一大老爺們這麽優柔寡斷，不成大器。
顧懷舟笑了笑，望向了遠方，腦海裏浮現出她的笑顏。
“等待的時間已經夠長了。”
長到他現在一分一秒都不想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