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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皇後按時服藥了嗎

  議政殿內,蕭風奕坐在金絲楠木龍紋寶座上,臉上的笑容隨著消失在殿門口的那幾道紫、緋身影,一點點淡去。


  他睥睨著龍案上那份早已合起的奏折,又將其拿了起來。


  裏麵的字,他早一個個刻在了腦子裏。


  尤其是那句,“晉王禁於內侍省思過兩年,已知其錯,今國家危難,晉王有領兵之能,當允其戴罪立功”。


  晉王蕭風博,是蕭風奕同母胞弟,身高六尺二寸,姿貌雄偉,是他們一眾兄弟中最高的。


  其猿臂善射、弦不虛發,能征善戰,曾頗受百官敬畏,是蕭風奕入主東宮後最大的威脅。


  後因他被言官參在封地“違反製度、規格比照天子,有不臣之心”,才被先帝成景帝自封地詔回,軟禁於內侍省,蕭風奕得已放下這塊胸口的大石。


  看著手中奏折,蕭風奕目光逐漸陰沉。


  終究是斬草未能除根。


  想著,蕭風奕手上不覺使勁,修長的手指一點點彎曲,握著的奏折隨之皺在一起。


  “好一個‘已知其錯’。”


  蕭風奕低聲自語,然後他手一鬆,奏折落在龍案上,發出“咚~”的一聲,像回應了他的話語。


  輕輕的,軟綿無力的砸在胸口,不致命,卻讓他又膈應又難受。


  龍案下首,躬身立在左右伺候的兩個小太監,感受到了驟變壓抑的氣氛,交疊在腹部的手不安間越握越緊,掌心都是汗。


  同時二人將頭埋得更低,以圖降低他們的存在感,唯恐一個不慎惹惱皇上,被拿來出氣。


  可其實他們,誰都未見過蕭風奕打罵宮人,單純隻是對上位者本能的畏懼。


  無關於坐在寶座上的人,是嚴肅,還是和善,對他們而言,都是威嚴不可犯的存在。


  就在二人局促不安,不知該如何是好時,餘光撇到宮女芷鳶端著一盞茶,從容的走進殿來,才略鬆了一口氣。


  芷鳶行至龍案前,屈膝行了一禮,才繞至龍案右側,將參茶放至蕭風奕右手側。


  彼時蕭風奕神色已恢複正常,左手肘支在龍案上,正閉著眼,反手用中、食指夾著山根。


  蕭風奕感受到身旁細微的動靜,側頭睜開眼,最先看到的是一道完美而熟悉的下顎線,一個“阿”字就脫口而出。


  卻在看到整個側臉後,沒了下文。


  芷鳶屈膝又福了福,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陛下操勞了一下午,要不要奴婢給您按摩,舒緩下疲勞。”


  蕭風奕沒有說話,閉目靠到了寶座座背上。


  芷鳶揚手揮退了立在兩側的小太監,才走到寶座後,抬手替蕭風奕揉太陽穴。


  在芷鳶嫻熟的指法按摩下,蕭風奕整個人慢慢放鬆了下來。


  芷鳶見氛圍不錯,含笑小聲問道,“陛下可是遇到了什麽煩心事?”


  蕭風奕眼倏地睜開,抬眸看到的是芷鳶滿是關切的桃花眼,目露失望的坐了起來。


  芷鳶見狀,忙走到前麵跪下,“奴婢口不擇言,還請陛下責罰。”


  蕭風奕麵無表情,問道,“你可是想服侍朕?”


  芷鳶羞紅了臉,胸口小鹿亂撞,嬌聲道,“能服侍陛下,是奴婢的福分。”


  蕭風奕繼續問道,“無論朕怎麽對你?”


  芷鳶有些聽不懂,卻有種說不出的心喜,垂頭算是默認。


  雖覺無趣,蕭風奕還是道,“那你今晚便來北玄宮寢殿伺候吧!”


  蕭風奕居北玄宮,北玄宮寢殿伺候,對宮女來說,算是皇上召幸的含蓄說法。


  芷鳶聽到蕭風奕終於點她侍寢,喜出望外,滿眼興奮地抬眸看了蕭風奕一眼,又害羞地埋下了頭,“奴婢遵命。”


  音落,正好有小太監自殿外走進來。


  小太監行了禮,恭敬稟報說周齊海已從離宮回來,休整儀容後正往這邊趕來。


  芷鳶此刻滿心歡喜,腦子裏想的都是晚上要準備什麽,才能一舉抓住蕭風奕的心,才不想讓離宮那人壞了好心情,識趣的退下了。


  周齊海到議政殿後,將顧露晚說要選妃和決定兩日後回宮的事,都報給了蕭風奕。


  蕭風奕聽到後,少有驚訝的失神了片刻。


  等緩過神來,蕭風奕扯了個笑,不經意問道,“她想做什麽?”


  周齊海心裏咒罵了不中用的江東一句,硬著頭皮,埋頭小聲提醒道,“是否因齊王……”生母?

  話未說完,周齊海感受到一道淩厲的視線掃向自己,忙收了口。


  蕭風奕冷笑一下,問道,“皇後可有按時服藥?”


  周齊海點了點頭,“藥一直沒停過。”


  說到這一點,周齊海估摸蕭風奕和他的想法是一樣的,而這一點,他早已詢問過開方子的太醫。


  周齊海道,“奴婢曾問過太醫,太醫說本開的是慢性藥,短時內是看不出效果的。


  而之前碧珠在時,皇後娘娘凡事順著性情來,並沒有壓製自己,所以在離宮修身養性時,會給人性情變好的錯覺。


  而最近皇後娘娘聽了陛下的教誨,想抑製其本性,與藥性相抗,性情才會越發狂暴。”


  顧露晚如果在這裏,聽到周齊海將她“辦乖解決碧珠”,和“作妖為找能為她所用之人”二件事,解釋的這般合情合理,肯定會對周齊海,表示大寫的佩服。


  蕭風奕默了默,“如此,那藥暫時先停了吧!”


  周齊海躬身應“諾”。


  在蕭風奕看來,無腦的人很難以常理斷之,而想要知道她究竟要做什麽,隻能掌握她更多的動向。


  “皇後最近給靖安侯的信,可有異常。”


  周齊海搖頭道,“和以往一樣,都是說一些生活趣事,和希望靖安侯打勝仗,能回來看看她。”


  蕭風奕挑眉,“最近沒寫?”


  “寫了。”周齊海跟在蕭風奕身邊這麽多年,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


  “皇後對杏園落水隻字未提,倒是談及了陛下,說從未有人如陛下般,如此耐心的在旁指點過她。”


  幾句話加在一起,味道就有些變了,以前希望哥哥戰勝歸來,或是單純因為想念。


  現在做了皇後,希望哥哥戰勝歸來,恐有想找個靠山,向皇上施壓的嫌疑。


  但做這個事情的人,如果是顧露晚,就很難讓人相信,她有如此複雜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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