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昏迷
都說當今皇上寬厚仁慈,坐在回蔡國公府馬車上的林香凝笑了。
她破釜沉舟,舍了清白,也不過換回“全憑皇後處置”六個字。
這位皇後可不簡單啊!
當場見證了那種事,都能和和氣氣叫了宮女將她送走。
世人果然除了握在手中的權利,都沒有心。
馬車上,負責伺候的婢女看著她一會笑,一會哭,擔心道,“姑娘,您這是怎麽了?”
林香凝摸著小腹,另一手拂去臉上淚水,“高興。”
這時伴著後車廂壁的響動,有人壓著嗓子,在喊“香凝”。
婢女認真聽了聽,道,“姑娘,好像是表公子,要不要叫馬車停下來。”
林香凝勉強笑笑,“香玉的馬車就在前麵,還是不要了。”
明明都是蔡國公府的姑娘,自家主子要容貌有容貌,要才情有才情。
就因為沒從清河大長公主肚子裏爬出來,就要處處看玉姑娘臉色。
婢女聽了,經不住替自家主子委屈。
林香凝拉過婢女的手,勸道,“好了,一件小事,不值得委屈,改日見了表哥跟他說清楚,他會理解我的。”
說著側耳一聽,笑了,“你看表哥肯定也知道了。”
婢女隻覺得懂事的主子,更讓人心疼了。
………
杜武這些日子一直在查吏部受賄的案子,府上又有生病的孩童需要他照顧,可謂忙得暈頭轉向。
今日宮中出事,他是被急召入宮的,等送完昏迷在堤邊的蕭風淺回齊王府,待他轉醒問過話後,回宮複命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此時藍黑色的天空月亮未出,隻有點點繁星在調皮的閃爍著。
議政殿內,蕭風奕還坐在寶座上,專心批著奏折。
聽到杜武進來,回稟完蕭風淺的情況,他才放下手中奏折和朱筆,問道,“他說,他是自己跳下去的?”
杜武不知在想什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稍緩才確認道,“可是與皇後娘娘說的不同?”
蕭風奕“嗯”了一聲,“不過除了守在外麵的太監是她砸死的,齊王是她推下瑤池的,齊王的回述較她的淩亂,其他基本都能對上。”
聽到皇後又殺人了,杜武眼猛得一睜。
這種一對就會戳破的謊言,沒有必要,但齊王的說法,雖美化的自己,但更多是維護了皇後的形象。
一向偷懶怕事的齊王,這時知道自己搶功勞,估計是嚇壞了。
杜武捋完思緒,方道,“想來娘娘的說話更屬實一些。”
蕭風奕可不在意杜武將皇後說的嗜殺成性、膽大包天,臉上笑容很是溫和。
“齊王險些丟了半條命,後兩日春蒐他就不必去了,讓他好生在府上好生養著。”
杜武應了,冷情道,“陛下,這案子牽涉承平長公主,當真要全權交給皇後娘娘嗎?”
蕭風奕眸光轉而幽森,思慮片刻,方道,“承平以前是被嬌寵壞了,也該讓她長長教訓才是。”
杜武頷首,帶著兩分好奇道,“聽說皇後娘娘傷了右手。”
蕭風奕回憶了下,下巴微收,“朕看你有些不在狀態,可是覺得有不妥之處?”
杜武目色猶疑,“一般這種危急的情況,人會下意識使用慣用手。”
也就是照常理推斷,皇後用右手刺殺左手的可能性更大。
杜武頓了頓,接著道,“還有卑職看齊王手臂包紮傷口的打結方式,頗像北境軍一些軍醫的打法。”
蕭風奕聽後,垂眸陷入了沉思,這兩點,無疑讓他想起了顧露晞。
顧露晞右手雖然看著與常人的右手一般靈活,但她其實是個左撇子。
雖不懂醫術,但她極善推拉跌打和處理外傷,就是在北境軍軍中所學。
顧露景曾一言一行都要學這個姐姐,如今是學到皮毛了嗎?
“陛下。”杜武喊了一聲。
蕭風奕回神,“瑁兒身體好些了嗎?”
杜武答道,“殿下已基本康複,陛下不必擔心。”
蕭風奕麵色緩和了些,吩咐道,“今日宮中之事,你暫且不用管,先抓緊查吏部的案子,爭取朕春蒐回來,能立案捉拿一幹人等。”
杜武垂首,“現在主要是賄銀沒有著落,卑職會加緊追查。”
按目前查到吏部受賄的邊邊角角統計,賄銀就足有半個國庫,如此大筆的銀錢沒有著落,自然值得人留心。
蕭風奕又吩咐了幾句,杜武方離開。
銀鉤東掛,喧鬧的大半夜的長春街,熱鬧將息。
送完最後一個客人的長清回內室換了身夜行衣,悄然出了清風館,淹沒在了月色中。
齊王府秋露堂,被趕到外室的秦莫看到長清,就起身撲過來一把將人抱住,帶著哭腔道,“葛大哥,你總算來了。”
長清朝他後背重重拍了兩下,“都是男子漢、大丈夫了,還懂不懂就摸鼻子。”
守在寢室的柯齊正聽到動靜,端著個水盆走了出來,人看著不甚精神。
“王爺還昏迷著,你進去看看吧!”
長清鬆開秦莫,點了點頭。
柯齊正正好打算出去換盆溫水,及確認爐上煎的藥,路過長清時,長長歎了口氣。
長清捏了捏他的肩膀以示寬慰,邁步進了寢室。
繞過春竹屏風,長清便見往日麵色白皙的蕭風淺,這會竟有些發黑泛黃,臉色說不出的憔悴,連呼吸聲也格外粗重。
他轉頭問跟在後麵的秦莫,“王爺後來可還醒過。”
秦莫眼框更紅了,搖了搖頭,“爺先醒來答完杜武的話,交待完秦錯幾句後,就徹底昏睡了過去。”
長清對早前宮中發生的事,大致有些了解。
蕭風淺所中歡情香,是催情迷幻香中最厲害的一種,尤其對心中有情的他來說,更是凶猛。
他硬生生抗下時,承受的恐怕是比噬心蝕骨還要痛上百倍的折磨。
加上他還帶傷在瑤池泡了一遭,還能撿回這條命,真的是僥幸。
先能短暫醒轉,靠得隻怕是心裏那口要將事交待清楚的氣。
這會睡去,一時半會是難醒了。
長清心裏雖然清楚,但還是忍不住親自來看看。
他側身坐在床沿,柯齊正正好換了溫水回來。
“老柯,你下去吧!今夜我守著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