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談何容易
“就是這氣息！”墨晚音篤定的指著那顆樹，“就是從哪裏散發出來的瘟疫之氣。隻是為什麽會有這麽多人變成鳥呢？”
“那不是人，他們是飛鳥族的叛徒一族，那些是魅鳥一族，能幻化成人，是鳥也是妖，原本可以得道修仙的，卻偏偏丟掉自己的一身仙緣，與那些魑魅魍魎為伍，當真不怕丟了自己的臉！”思前此刻倒是氣憤的很，若不是此刻處境危險，倒是真的要跳上前來，指著他們鼻子罵起來了。
“思前哥哥，你趴好，趴好！”墨晚音費力的用手將思前向下拉了拉，小心警惕的看了看周圍，可是身上卻是用不上力氣，總覺得自己渾身虛弱的很，“我，我有點，有點抓不住了。”
思前又一次意識到，作為人類的孩童，除了慕和那個不太正常的，怕是見到這些東西，多少都會恐懼的，更不要說此刻墨晚音正瞧著那些個魅鳥從樹洞中拖出幾具腐爛的屍體，正撕扯啃咬著。
因為此刻動不得靈氣，思前便是用手將墨晚音往上拖了拖，讓她趴在一枝粗壯的樹杈上，自己則又是往前靠了一下，想要看清楚那些魅鳥到底在幹什麽，可是這樹著實禁不住兩人的重量，竟是有些晃動。
思前見兩人被發現是早晚的事情，便是放出兩隻靈蝶，飛向不同的地方，但是靈蝶並未飛出多遠，就被兩隻帶著血跡的長劍刺穿破碎了。
思前打呼不好，便是直接將雙臂一展，無數紛飛的靈蝶竟是呼一下從思前的身體當中飛出，四散開來讓人應接不暇，墨晚音此刻都看呆了，竟是覺得這一幕如此滑稽，一個嚴肅的大男人，那一瞬竟是被無數的蝴蝶包圍，說不上美麗，卻有些詭異的。
“噗！”緊張過度的墨晚音在嗤笑的瞬間，從樹枝上滑落了下來，因為這一幕太過讓墨晚音匪夷所思，所以並未使用靈氣，便是直直的落在地上，有那麽些時候墨晚音隻能張張嘴，卻是說不出話來。
瞧著已經是迅速將自己包圍起來的魅鳥，墨晚音的腿肚子很不爭氣的就發軟了，好在她是趴在地上的，看起來並不那麽明顯，思前也適時的擋在了她的前麵，所以當墨晚音強撐著身子坐起來的時候，天空正散落下靈蝶的碎片，墨晚音竟還伸出手，一副陶醉的樣子，手上落下隻剩下一半翅膀的靈蝶，強行想要飛翔，卻是在墨晚音的手上不停的掙紮。
墨晚音呆呆的看看周圍那些又變成人形的魅鳥，與流民一般無二的打扮，手中盡是長矛，臉上卻是鳥的長喙，嘰嘰喳喳的吵得墨晚音頭大。
透過他們的縫隙，墨晚音瞧見了不遠處那一個小山堆一般的屍身，那是一家子老少婦孺的屍身，衣服都已經被撕扯的包裹不住身體了，零散的布條上都是粘稠的血液，女孩子的眼睛睜的大大的，可是一個眼眶當中竟是少了什麽，空洞洞的盯著墨晚音。
墨晚音打了一個寒顫，她看見那一家人的靈魂困在樹洞當中，正透過那個小小的洞，向墨晚音望過來，他們樣子不知道是擔憂還是害怕，卻是不能走出來，隻得趴在洞口處，奮力的向墨晚音擺手，張大的嘴巴像是再喊：“快跑！快跑！”
墨晚音接住靈蝶的手上，慢慢伸展出一條鮮紅的靈絲，緩緩的將那隻掙紮的靈蝶纏繞，然後砰的一聲，思前隻覺得耳邊有一道風吹過，回首間卻是發現墨晚音已經不見了，迅速轉頭之後，看見墨晚音竟是出現在那樹洞之前。
墨晚音緩緩伸出右手，輕輕撫摸這樹洞前仿佛一隻禁錮著靈魂的結界，“我帶你們回家！”
“好大的膽子！”樹突然瘋狂的搖晃起來，那樹洞當中的魂魄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竟是開始扭曲起來，眾人驚叫著，在外人看來一切風平浪靜，不過是樹被風吹動，可是墨晚音的眼前，卻是樹洞中靈魂在哀嚎，被碾壓，被攪碎，連他們最後一刻都在叫喊著讓墨晚音快逃。
“找死！”墨晚音的身上突然竄出無數的紅色的靈絲，靈絲瘋狂的纏繞、攀爬，在這顆大樹身上蔓延，墨晚音的身體卻是緩緩地出現無數的皺褶，仿佛是快要枯竭的河床，靈絲越加粗壯，墨晚音的身體就越加蒼老。
“晚音！”先前受到青茶公子囑托的思前瞧見這一幕，自然是知道墨晚音此刻身體的平衡正在打破，靈體的靈氣被這靈絲瘋狂的抽取，就怕是這戰鬥兩半俱傷之時，墨晚音也將命不久矣。
可是這些魅鳥早就得了命令，見剛才並沒有抵擋墨晚音，此刻卻是再也不想將思前放走，一個個警惕萬分，將思前與墨晚音分割開來，專心應對思前。
墨晚音的身體已經是有些招架不住了，畢竟這凡人身體，不過才是修煉出了靈根，連吸收周圍靈氣的能力都沒有，那顆大樹卻是能源源不斷的補充靈氣，雙方對峙間高低立現。
可是墨晚音此刻早就被衝昏了頭腦，耳邊眼前，都在不停的回訪那一家人死之前驚恐的慘叫聲和不斷揮動的雙手，墨晚音此刻腦中隻有一個念頭，她要讓這裏的這些怪物為他們陪葬，她要用盡自己的靈氣將他碾碎。
幹癟的皮膚開始出現細小的裂痕，繼而鮮血從身體當中慢慢的滲透出來，由於精神的高度緊張，墨晚音並沒有感覺到疼痛，可是這鮮血卻是越來越多的從身體當中流出。
“噗！”思前不知道為什麽這魅鳥的速度突然慢了下來，手起刀落，一隻魅鳥被穿透了胸口。
“這味道！”思前此刻也是聞到了一股香味，不自覺的轉身，卻是看到了墨晚音早就被染紅的衣服，眼中一陣怒火，手中靈氣幻化的長刀砍向那些有些行動遲緩的魅鳥。
一隻魅鳥趁著思前與其餘的魅鳥打鬥之時，竟是忍不住飛向墨晚音，長喙對著墨晚音低落的鮮血而去，可是血還未落入嘴裏，頭卻是飛了出去，短暫的思維還在可惜就差一點，就可以嚐到最美味的瓊漿了。
墨晚音隻覺得自己身體當中的鮮血正源源不斷的向外流失，那些滲透在衣服和低落在地上的血，竟是緩緩的飛起來，仿佛正在被什麽吸食著，發間的那冰羽此刻正緩緩的泛起微弱的光芒。
“你就是這麽保護我徒弟的！”思前隻覺得自己的頭被狠狠的向下打了一下，便是看到一青衣從眼前飛走，轉瞬間來到墨晚音的身邊，一銀針刺向墨晚音的後頸之處。
“這般衝動！”墨晚音的靈絲迅速的回到身體當中，墨晚音攤在青茶公子的懷中，青茶公子左手環抱墨晚音，右手中一團藍紫色的火焰升騰而出，“滅了你這孽障！”
“公子不可！”星辰擋在青茶公子麵前，身後已是有六位弟子騰空而起，長劍而出，一陣法將這顆妖樹禁錮其中，同時三味珍火而出，“這人間之事自然有我若水間，公子萬不可壞了規矩讓人抓了把柄！”
“星辰你此番可是好的很呀！”青茶公子見若水間的人已經是趕到了，便是將業火收起來，將墨晚音環抱起來，回頭瞪了星辰一眼，“我看你到底要給我什麽交代！”
“星辰自會登門道謝，自然也不會推諉自己讓紅衣坊大小姐受此重傷的責任，還望公子先行帶大小姐回去休息，若水間自是不會放過此番罪魁的。”
“哼！”青茶公子並未回應，見自家馬車已停留在半空當中，便是抱著虛弱的墨晚音騰空而起，一頭鑽入馬車當中。
又見思前也已趕了上來，惡狠狠的瞪了思前一眼，“你也是紅衣坊老人了，竟是瞧不見這布的一手好棋，由著我寶貝徒弟著了道！”
“請公子責罰，是思前疏忽了，不曾想這星辰長老竟是打得這般打算，不費這若水間一兵一卒，就得了如此大的功勞，隻是晚音這血……”
“這事星辰不會多說的，他自然是瞧出來了，可是他並不想引起人間打亂，便不會說出去，隻是這些妖物，若是未曾趕盡殺絕，我怕留有後患，”青茶公子眼中閃現一絲凶狠，“今日免你褪去靈體之過，你懂要做什麽。”
“公子放心！”說完眼前的思前竟是變成一個木頭小人，當當幾聲落在馬車的坐墊上，青茶公子微微歪頭，往墨晚音嘴裏放了一顆丹藥，手放在墨晚音的背後，緩緩的輸入靈氣。
不多時候馬車就回到了木市紅衣坊中，青茶公子抱著墨晚音，並未回到房間當中，而是直接來到了密室，將墨晚音放在密室當中，便是在四周布滿了結界，自己回到書房中，靈蝶扇動翅膀，不多時南天竹便是出現在書房當中。
“長老，這群魅鳥的記憶都缺少了一段。”若水間的地牢當中，星辰正坐在正中央喝茶。
“去吧，繼續審問有關瘟疫的事情。”將茶杯放定，星辰靜靜的瞧著這地牢當中滿是鮮血的那麵牆，“這血，許久未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