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玄機暗藏
沒走幾步便是一層幕簾，候在兩側的宮娥，熟練的拉著簾子，走過一層，眼前的事物便清晰一點。終於走進來殿內，抬頭看到主坐上坐著的太後，此刻正聽著皇上講什麽笑話，開心的眉眼慈祥。皇上和皇後分坐在她的兩側，殿下兩側依次坐著各宮的娘娘。
“老奴參見太後。”王喜目光投向主坐上的各位，還沒有開口給皇上和皇後請安，就看見皇上本來小如春風的臉一下子冷了下來，王喜心裏一哆嗦，急忙跪下。
皇上看著殿下走來的熟悉麵孔，心裏一驚，她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不是說把她帶到永福宮等候嗎？他有些生氣的等著王喜。
好大的場麵，好全的人。皇上出乎意料的表情，皇後依舊端莊華貴的笑容，一切一切每個人的反應都清晰的落入她的眼中。看來，這都是皇後有意安排了，隻是還不確定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小心的邁著碎步走到中間，對殿上的人緩緩的行禮。
“名女參加太後，皇上，皇後……”旁邊的娘娘太多了，她也不認識就免了吧，清雪頷首對坐上的人行禮。
“王喜！”皇上怒目看著王喜，聲音有些生氣，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怎麽能將人帶到這裏來，這不是懷了他的好事嗎？急忙遞個眼神希望王喜趕緊把人帶走。但是王喜還沒有反應過來，對麵的那位便緩緩開口了。
“皇上，臣妾聽說你今天召見文清雪，就讓他們直接過來的，咱們宮中幾個妹妹沒見過清雪都想見見她呢。”皇後端坐在座位上，麵帶著雍容端莊的笑容，話說的沒有一絲漏洞。這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她很有自信。
“是啊，皇上，臣妾聽說文小姐的舞姿可是天下第一呢。”旁邊一個輕柔的笑聲傳來。後麵那個天下第一拖得很長很長，帶著一些戲虐的意味。
清雪眼光偷偷看過去，說話的是穿著粉色香花宮裝的年輕女子，雖然姿色也算是上層了，不過濃妝豔抹粉黛厚重倒是顯得豔俗不堪了。她坐在皇後不遠的位子，看來在公眾也是有地位的。隻不過聽她說話的語氣，便知道是一個輕浮自以為是的人，這樣的人在宮中不會有什麽好結果的。
“是啊，還不是伶妃老在臣妾麵前提起，臣妾才想著讓她們看看文小姐的。”皇後優雅的指了指說話的伶妃，眼裏好像帶著寵愛的笑容，不過卻並不是很溫暖。
伶妃！原來她就是伶妃。東鹹國的長昭公主，入宮後深受皇上寵愛，被封為伶妃，以表她的伶俐可愛。這個假冒的長昭公主，看來是和皇後一路的了。她自己本來就是一個假冒的了，現在這個比她還要假很多。一個假冒的公主深受寵愛，態度也如此的囂張，要麽就是她魅惑皇上的功夫很深，要麽就是她背後的勢力很強大。會不會是她呢？抬起頭正好迎上那含著笑意的鳳目，急忙回以微笑斂容低頭。她笑得如此穩重，掩蓋了她內心的陰暗。
“皇上，今天召她來有什麽事啊？”太後一直含笑坐在主坐上，沒有半分的吃驚，亦沒有半分的不悅，不動聲色的將所有人盡收眼底。
“母後，兒臣見母後看夠了宮中的舞蹈，很是喜歡她，便想讓她入宮做舞姬，那樣就可以常給母後解解悶。”皇上掩飾心中的不悅，笑著說道。
“皇帝真是有心了。”太後拍了拍皇上的手，高興的笑起來。蒼老的容顏卻掩飾不住它睿智的心智，視線緩緩掠過清雪的臉，清雪在哪慈祥的笑容中體會到了其它的意味。
那就是她不放心，用她幾十年的閱曆和經驗研究著殿下的人。
殿內仿佛是和諧融洽的一家人一樣，又說又笑，不過這看著清雪眼裏，卻是那樣的虛假。每一個人都戴著麵具，都掩飾著內心的陰險和欲望。
本以為皇後會組織這個女子入宮，沒想到大家都很開心並沒有異議，皇帝稍稍安心，以為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吧。剛要張口讓王喜帶著他們下去，皇後卻又緩緩開口了。
“皇上，臣妾覺得隻讓清雪做舞姬不合適吧。”皇後嘴角上揚，微微轉頭看著皇上。
“哦？皇後的意思？”皇帝一聽到他的聲音，眼眸一沉，不過還是帶著笑意不解的問。
原來皇後和皇帝並不是夫妻同心啊，隻是這皇後又要幹什麽？其實，清雪一直在等著皇後開口。
“臣妾聽說，她的哥哥文遠在營中也是一員副將，雖然英年早逝，不過她應該也算是官家子女。而且，其兄為國捐軀，也應該給她一些鼓勵。舞姬沒官沒品是不是……”皇後說的情真意切，讓皇上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就是啊，皇上，如果讓她之作了舞姬，豈不是讓人家說皇上不體恤臣子了。”伶妃的聲音適時響起，帶著一些嬌寵的味道。
皇後看來早就將清雪的身世背景打探清楚了，這麽容易的阻斷了皇上的念想，她的心機究竟有多深呢？偷偷的抬目看去，皇帝狹長的雙目閃爍不定，入火的怒意硬是生生的壓了下去。但是他什麽都不能說，皇後的每一句話都讓他無可反駁。
“皇上，皇後說的很對，我們不應該讓人說咱們坐享太平，忘了邊關的勇士。就讓她去尚儀局做個司樂吧。進來”太後麵帶和善的危險，淡淡開口。
“司樂？”皇帝有些意外的重複一句？一張口給了個正六品。不過太後想的真是周到啊，原來的司樂病在家中，正好司樂一職無人頂替呢。
封為司樂，便是女官了，朝中有規定，女官二十五歲之前都不可以辭官，更不可以成為妃嬪。這無疑生生斷了他得到她的念頭，他不能怨恨太後，不得不把這一切歸罪與對麵的那位。皇後啊皇後，真的夠狠的！皇上深深的看了皇後一眼，心中甚是不甘一覽無餘。
“文清雪聽旨，今日起封為尚儀宮司樂一職，掌管宮中典樂之事，希望你不負眾望。”皇帝轉過頭，聲音有些沉重，無奈之無奈的公布聖意。
海越國的女官共分為六局一司，其中一局便是尚儀局，下設尚儀二人，正五品，掌禮儀、起居之事。下轄四司及彤史：司籍司，司樂司，司賓司，司讚司，正六品。司樂掌率樂人演習樂陣，懸拊擊退進之事，典樂、掌樂佐之。
清雪善舞，並且很懂禮節，舉止有禮。這個職位對她來說還是很適合的。隻是，正六品還真是不小的官呢，也許這正是她的機會。
“清雪，在尚儀局還適應嗎？”皇帝越天資，目光柔和的看著立在堂下的人。一身香色正六品女官群，腰間的白色絲帶象征著她司樂的身份。旁人穿在身上古板的官群，在清雪身上卻別有一番風味。柳腰盈細，身材玲瓏。麵若脂玉，發如青鬆。越看心中越是喜歡，卻怎奈被皇後鑽了空子，讓他隻能看不能碰了。
“謝皇上關心，臣很適應尚儀局，大家對臣都很照顧。”清雪頷首而立，臉上帶著微微的笑，她刻意的稱呼自己為 臣，其實是想提醒主座上的那位。畢竟，君臣談話，皇帝用如此的親昵的稱呼，她是在是不習慣。
皇帝微微側目，神情有片刻的疑惑。隨即放下手中的毛筆，他怎麽會聽不出來，清雪的疏遠。他們現在已是君臣關係，是他自己忘記了。
“看你才幾天就消瘦了不少。”溫和的語氣，溫柔的聲音，讓清雪身體一陣冷汗。
“努力工作是臣子的本分，臣本該赴湯蹈火，在所不惜！”義正言辭，清雪都覺得自己的話好酸，可是她不得不說這些場麵話。他是君，她是臣，並且她真的不想改變這種關係。
“如果你做的不開心，可以跟我說。”目光好不避諱的落在清雪的臉上，看著她濃密的睫毛一抖一抖，美得驚心動魄。他真的不能死心，如果他說不願意，那他就想辦法讓她離開那裏。
“謝謝皇上垂簾，臣很喜歡司樂司。”扶手謝恩，不忘了真誠的眼神，好不容易有個方法可以安全一些，她怎麽可能不喜歡呢？
“那就好，那你就好好做吧。不要……不要辜負太後對你的期望。”最後一句話，皇上說的格外勉強，說的很是違心。
走出永福宮，清雪才緩緩的吐了一口氣，皇帝對他仍不死心。他甚至可以看到他眼中掩飾不住的熊熊欲望，與這樣的一個君主周旋還真是夠累的。一連三天了，她才入宮三天，每一天皇帝都把她找來，問問東問問西。她怎麽會不明白皇帝的意思，隻是她隻能裝作不知裝作惶恐。
宮中的空氣仿佛永遠都融合著陰冷的味道，仰起頭看著蒼茫的天空，仿佛那一片天是獨立出來的，僅屬於這裏，沒有外麵的廣闊遼遠。才入宮三天，那就開始懷念宮外的日子，懷念於三哥策馬奔馳，或是屋頂賞月的時光。不知道他回沒回程，手沒收到自己的信，不知道他這些天過得好不好……心中的思念如潮水一般，一浪打過一浪，在她的心裏激起洶湧的狂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