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深宮如海心難平
抬步往尚儀局走去，畢竟那裏有碧柔，是她熟悉的人。剛剛走不不遠，便看到一個宮人匆匆朝自己走來。走近一看，那不是皇後身邊的茹心嗎？
“茹心姑姑。”待人走進，清雪恭敬的叫了一聲，著茹心是皇後身邊的心腹，她也是從六品宮人。她的地位無疑於皇帝身邊的王喜，太後身邊的芳儷，得罪不起的。
“文司樂，奴婢剛去了司樂司找司樂大人，正好這裏遇上了。”茹心對清雪行了一禮，這是宮中的規矩，司樂是正六品。
“哦，不知茹心姑姑何時？”清雪微微挑眉，出聲問道，茹心找她，不就是皇後找她嗎？剛躲過了皇帝，又來了皇後，看來這夫妻還真是有默契，心中發出諷刺的冷笑。
雍容端莊，高貴典雅，這便是母儀天下的氣質。
皇後端坐在鳳座上，目光徐徐看著殿下的人，即使是麵帶微笑，那也是讓人心生敬畏的笑容。
“文司樂，已經上任幾日了，是否適應啊。”皇後纖長的手指，緩緩的放在扶手上，金色的護甲輕輕觸碰，發出耀眼的光。
“回皇後娘娘，下官出入尚儀局有很多不熟悉，但是下官一定多加努力，將司樂司的各項工作熟記於心。”清雪扶手行禮，恭敬的回答，既不誇大也不自謙，滴水不漏。心中冷笑，皇後的強調和皇上還真是想呢，看來這夫妻都是“無比”的關係自己了。隻不過，各人的心思，其中的目的不盡相同而已。
“那就好，雖然司樂司並不掌管朝廷大事，但是他也是管理宮中有關典樂的大小事宜。事關公眾禮樂正規，可不同於民間的舞蹈，文司樂可不能大意的。”皇後臉上帶著得體的笑意，目光掠過清雪的麵容。還是忍不住心中驚歎，她輕輕的抿了一口茶水，很好的掩飾了自己的心緒。
“謝皇後娘娘教誨，清雪一定銘記於心。”含笑低頭，虛心受教。心中還是忍不住冷笑，皇後今天叫她來，肯定不是這麽簡單了。不就是要探探她的底嗎？不同於民間舞蹈，是在警告她嗎，是想給她一個下馬威吧。
低著頭聽到衣裙摩挲的聲響，一抬眼明皇色鑲金鳳袍已經在眼前，那自裙角繡起的鳳凰，高貴威嚴，栩栩如生。
“文司儀平身吧。”金色的護甲在眼前輕輕晃過，示意清雪站起身來。“其實，你們尚儀宮的人一向行為得體，工作認真，本宮是很滿意的。不過文司樂既是六品官人，還是要向其他同僚多多學習，女官是屬於後宮官員。”皇後的手輕輕的拍在清雪的肩頭，看是提醒，更像是警告或者暗示。尚儀宮是她的天下，不是皇帝的。
“臣一定遵守宮中規定，謝皇後娘娘提點。”剛剛站直了身體，不得不的有行禮彎腰。難道自己行為不檢點嗎？其實不用細想，便清楚了，皇後所指肯定是皇上了。真是可笑，明明是你的丈夫對我死心不改，明明是海越的主子把我叫過去的，為什麽來警告我。這些隻是清雪心裏暗暗想想而已，皇後再怎麽生氣也不敢去說皇帝的，所以隻能在她身上發泄。不過這也很好，皇後一定非常害怕她與皇帝走得太近，所以越是害怕越會按耐不住。很快，她就會有所舉動了。
清雪更加恭敬的行禮，腰玩得很低。一抬眼，不經意間看到皇後的腰際帶著一枚墨色玉佩。仔細打量應該是一朵蓮花形狀，雕刻的精細逼真。
隻是，這墨玉好似熟悉……想起懷中的那枚令牌，她倒吸了一口冷氣……
幸好低著頭，身前的那人看不她的表情。
庭前的的楊柳枝已經退去了綠色的外衣，光禿禿的枝幹立在瑟瑟的秋風中，仿佛她自己的心一樣，暴露在湛藍的天空下。昨天昱瑾告訴我三哥明天就回城了，心中激動的仿佛每一分每一秒都變得漫長難熬。算一算大半個月沒有見到麵了，這半個月她進了宮，做了司樂，成為一個朝中的臣子。
尚儀宮的主事崔尚儀端坐在大殿上，目光徐徐掠過每個人的臉。這是每天的堂訓時間，就像皇帝早朝一樣，隻不過他們的參會人是尚儀宮的。
“文司樂，六王爺的成婚大典可千萬不能馬虎了，你有什麽拿不準的一定要提前問我。”最後她的目光落在清雪微垂的雙目上，語重心長的對她交代道。文清雪可是太後皇後欽點的人，雖然宮中議論紛紛，但是所有人都把她當做一個大人物看待。所以，凡事要多加照拂。
“是。”清雪剛剛思緒都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她心不在焉的笑著其他的事情。聽到尚儀叫她名字，才回過身來，頷首應答。
“那就好。散了吧。”崔尚儀麵帶祥和的笑意，看了她一眼，又對眾人擺了擺手，一天的訓話就算是結束了。
清雪隨著眾人走出尚儀殿，心裏依舊沒有辦法平複，不知不覺已近落在眾人的後麵了。冬天就快到了吧，盡管宮中奇花異草應有盡有。但是，再美的植物也沒有辦法掩蓋冬天的蕭瑟，冷冷的風，淡淡的雲，粼粼的湖水，好像都在漫不經心的散發著無盡的寒意。
縮了縮頭，有些冷了，不知不覺走在湖邊，看著清澈的水，想著混亂的心事。
急促的腳步聲漸進，有人過來了，伴著腳下樹葉沙沙的聲響。
抬起頭，看到一個青色身影，一身青色長衫，衣角帶著輕微的塵土。寬闊的肩膀上，精瘦的腰身，那寬大的裙擺隨著腳下紛亂的步子，一起一落。隻是那俊朗的臉色有著掩飾不住的焦急和疲倦，雙眸直視過來，帶著隱隱的關切。
“三哥！”睜大了眼，驚呼出聲。
那人一步走來，臉上的肌肉仿佛控製不住的顫抖一下。有力的手臂一下將麵前嬌柔的軀體樓入懷中，狠狠地用力，身體的碰撞讓兩個人都搖晃了一下。仿佛這一抱，用盡了所有的思念。
懷中清冽的味道，一下子融入心扉。冰涼的衣隔不住心中的熱情和激動。
“不是說明天才到京都的嗎？怎麽……”臉緊緊地貼在他的胸前，手臂依舊不依不饒的被他環緊，有些透不過氣來，她微微轉了轉頭，口中發出混沌的聲音。
“我一刻都等不及。”口中緩緩的吐出一口氣，在寒冷的空氣中，凝結出白色的霧氣。怎麽能等下去，知道清雪被召入宮的消息，他的心便亂了。隻恨不能長一雙翅膀，一下子飛回來，阻止這突然發生的一起。隻不過，他再怎麽快，也挨不過這千裏的距離，也更改不了既定的事實。
“三哥，你瘦了。”清雪的手輕輕按壓他寬闊的脊背，又撫在他的腰上，心中是酸澀的感動。邊關艱苦，他又日夜兼程的趕路，怎麽會不消瘦呢？
“你也瘦了……”下巴輕輕觸在她的額頭上，感受來直她的溫度。
“宮中過的習慣嗎？”伸手輕輕拂過她被霜打濕的發絲，心中無心的憐惜。
盡管這一身紫色的官服在她的身上是那樣的得體和迷人，不過他不喜歡。他隻喜歡那個穿著白裙，一邊騎馬一邊大笑的樣子。
宮中！現在身在宮中，昱瀟的話將清雪一下子從相見的欣喜中拉了出來，她掙紮了一下想要起來，怎奈昱瀟抱的緊緊的難以掙脫。調整了一下身體，視線不經意的看向他的身後，一個宮娥正緩緩走來，目光一直停留在他們身上，定睛一看那不是皇後宮中的人嗎！
心中一驚，前幾天皇後剛剛召見了自己，話裏話外的說了不少。如果被她知道自己和昱瀟關係如此親近，又在宮中私自見麵。那豈不是百口莫辯，她就找到機會了，並且昱瀟邊關回來沒有先麵聖而是來找我。不行，一定要想辦法……
“哎呀，”清雪雙手一滑，腿也軟了下來，整個人像一邊倒去。
“清雪，你怎麽了？”昱瀟緊緊環在他肩膀上的手，也一下子鬆開，急忙扶住她即將倒下去的身體。心中忽的緊張起來，好好的人怎麽忽然就倒下去了。剛要將她抱起來，清雪撫在他胳膊上的手暗暗用力，不解的望向她的眸子。
看到隱隱的暗示，心中了然。
“謝謝瀟王爺。”扶著昱瀟的手，她才艱難的站了起來，眉頭微蹙，臉色蒼白，帶著難以掩飾的痛苦。
此刻，那宮娥已經緩緩的走在身邊，剛才那朦朧的一幕，已經如此清晰地讓她看到了。
清雪餘光看到她的身影，她蒼白的臉色福浮出一抹痛苦。
“這位姐姐，麻煩你去司樂司通知一下碧柔，就說文司樂腿疾犯了，讓她來碧水湖接我。”清雪抽吸一口涼氣，讓人看了都知道她正在忍受著莫大的疼痛。
“是，奴婢現在就去。”粉衣的宮娥，急忙應聲，行了一禮匆匆的去複命了。
看著那粉色的聲音消失在轉角的花叢中，清雪才退後一步，站直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