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劍絕之戰
蘇玲瓏自此沒有理會他，直到入夜時沈風悄悄向老瞎子問起緣由他才知道。
原來自己說的那些事情的確是確有其事，隻不過並非發生在魔教，而是發生在皇宮。
三個月前，當朝定國候蕭元臻舉兵造反，作為當今洪武帝蘇龍辰年少時最好的兄弟，備受信任的他輕而易舉帶兵打進皇宮，親手將洪武帝的首級割下來掛在了城牆之上，隨後自立為帝，改國號為齊，改年天禦。
帝王之位，一步之遙，那個男人在邁過這一步之後性情大變，先是下詔屠殺了蘇姓皇室嫡親中的所有男人，隨後闖入後宮，讓那位國色天香的皇後淪為玩物，皇後被他侮辱之後又被賞賜給了武將，甚至連蕭元臻的親兒子也成了那群禽獸中的一個。
而那位皇後便是蘇玲瓏的親生母親，洪武帝蘇龍辰有十七個女兒，九個兒子，宗親上千，卻是隻有蘇玲瓏和他的弟弟蘇文若在一眾親信武將的拚死保護下逃了出來，其餘男丁或殺或為奴，女眷皆被當成玩物，關在了宮中，不沾衣物，視作牲畜供養。
沈風說的那些傳聞本就是道聽途說，本來也隻是一時興起想要嚇唬嚇唬那小姑娘，結果沒想到如此荒唐的事竟然真的有人能做出，而受害者還是蘇玲瓏的家人。
這天下說大不大，皇宮發生的慘禍很容易就被傳開，蘇玲瓏早就知道了皇宮中發生的事情，可她無能為力，她連自己弟弟死在眼前都無能為力。
那天夜裏，沈風沉默了很久，一夜未眠。
自此，蘇玲瓏一直沒有再理會他，二人多了一層難以言喻的隔閡。
直到半個月後一行三人去到了中州邊境，在剛要渡過劍川峽穀之時，被一位披頭散發的男人攔下，那個男人鶴發童顏，眼中盡是對世俗的不屑，肩上很是隨意的披了一件道袍，身前立了一柄寒光凜冽的仙劍。
“薛老前輩，好不容易來一趟中原，這就急著要走嗎？”
老瞎子感受到此人的氣息，神情也變得極為嚴肅起來，“乾坤宮靈逸道人，你都輸給老夫三次了，這次來又是想打架嗎？”
“天青山上太無聊了，都找不到一個對手，得知前輩您來到中原，這不得來盡一盡地主之誼嗎？”白發道人的眼神無比淩厲，就好像他身前那柄鋒利的仙劍一般。
老瞎子知道今日一戰在所難免，隨即轉頭對沈風言道：“小子，帶小姑娘躲遠點！”
沈風一看能讓老瞎子如此警惕，對方一定是一位高手，乾坤宮的名號他是聽過的，當然也是從說書人口中，當今天下第一修真大派，由此可見，無論是老瞎子還是那位被稱作靈逸的白發道人，都不是普通人。
沈風沒有半分猶豫，和蘇玲瓏一起躲到身後遠處的山丘上。
老瞎子和靈逸道人相視一笑，各自散發出了無比強大的氣息，頓時狂風呼嘯，山林中鳥獸飛散，好似快要變天一般。
白發道人閑庭信步走向身前倒插在地上的仙劍，握劍之際身體仿佛融入天地，四麵八方的靈氣匯聚於劍上，隨即內斂其中，那一柄三尺青鋒，此刻好似充滿了無窮無盡的靈氣，提劍而起。
老瞎子這次沒有選擇用他手上那根從不離身的木棍，而是舉起右手淩空一握，一柄銀白色的仙劍出現在手中，環繞著赤色的雷光，頃刻間天昏地暗，雷霆大作。
下一刻，二人皆是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現時隻見二人已然麵對麵，雙劍交鋒，藍色的劍意和赤紅色的雷光交織不下，他們的身邊頓時變成了絞殺場，劍氣縱橫，雷霆震怒，飛花落葉皆化作塵埃。
“日月劍派的聖劍天誅，果然是好劍，今天它得換個主人了！”白發道人的眼中鋒芒畢露，神情亦是那般從容自信。
老瞎子大笑三聲，輕聲言到：“天誅聖劍雖是雖是至寶，但本座才是這天下最強的那柄劍！”
白發道人放聲大笑，手中劍招變化無窮，淩厲的劍氣縱橫飛散，那般恣意張狂，沒有半點道家人的穩重和內斂，很難想象他是從一正道領袖乾坤宮的人。
遠處的山丘上，沈風和蘇玲瓏皆是驚愕萬千的看著這一場驚世駭俗的戰鬥，他們說什麽也想不到瞎子和那位白發道人竟是如此的厲害，看著天地為之動容的模樣，仿佛兩尊真仙降世在進行一場足以毀天滅地的爭鬥。
二人的實力相差無幾，你來我往打了差不多小半個時辰，似乎誰也奈何不得誰。
老瞎子的神情從一開始的自信漸漸化作凝重，直到二人同時氣喘籲籲停手，他才開口感歎道：“你真的很有天賦，一次比一次強大，看來老夫多次與你交鋒反而是成全了你。”
白發道人抬手一抹嘴角血跡，褪去肩上披的道袍，一襲白衫執劍而立，“這次我終於有了能贏你的信心，薛前輩，這是我最後一劍，半年前於劍穀中的斷劍塚前聽風入道，您可得瞧好了！”
話落，劍起之勢，天地之間好像突然安靜了下來，老瞎子隻感覺仿佛置身於孤寂的山穀之中，風聲也不再尋常，仿佛是寒風吹動刀劍而引起的錚錚作響，而眼前的道人獨立蒼穹之下，已有無敵之姿。
老瞎子驚愕了許久，他還是本能用出自己最強一招，和劍名一樣，喚作天誅，可此時的他已經看到了自己的結局。
二人最後一次交鋒，天色烏雲散去，方圓數裏化作飛灰，也得虧沈風和蘇玲瓏二人躲得遠，這才沒被波及。
白衣道人受傷不輕，可很明顯老瞎子的傷更重，終究這最後一劍，為劍魔之名畫上了句號。
“老夫輸了，按照當年賭約，從此天下再無劍魔薛痕。”老瞎子似有些失落的說出這句話，可當說出來的時候才突然意識到這句認輸的話也沒有想象中那般沉重，反而有了一絲前所未有的解脫感。
白衣道人半跪在地，捂著胸口說道：“把你劍留下。”
聞言老瞎子笑了起來，“老夫是輸了，不是死了，你能贏我不見得能殺我。”
此時，白衣道人咳嗽了幾聲，一口血吐了出來，但隨即也很是坦然大笑了幾聲，“我差點忘記，你除了是劍客，還是一位魔教中人，也罷，能贏你，已了平生所願。”
老瞎子的狀態似乎恢複得很快，至少他現在已經能若無其事離開，而白發道人已經沒有力氣追逐，此時見到戰鬥結束的沈風二人也迎了上來。
“老前輩，你沒事吧？”沈風很是擔心的問道。
老瞎子搖了搖頭，沒有說話，一路無言，他們選擇趕緊離開這個地方。
直到夜深時，他們尋了一處山洞落腳。
火堆前，老瞎子臉色蒼白的盯著那快要燃燒殆盡的枯木，神情有些恍惚，無論沈風怎麽問他都始終搖頭不語。
直到二人準備外出尋找水源時，老瞎子借故將沈風留下，蘇玲瓏人如其名，玲瓏心思，也明白老瞎子這是有話想單獨和沈風說，於是識趣的離開了山洞。
“小子，我時間不多了，有些事兒得和你交代一下。”
沈風有些驚訝，因為之前的戰鬥他一直看在眼裏，雖然老瞎子說是自己輸了，但從這兩人的受傷程度來看老瞎子應該要比那位道長好很多才是，“為什麽說時間不多了，難道是今天那一戰？”
“靈逸是中原正道不世出的劍術高手，入江湖的第一戰就是和老夫打的，如今他更是以劍入道，最後一劍的造詣可以說是舉世無雙，直接重創了老夫的神魂，所以……接下來的路得你們自己走了。”
“你要死了嗎？”沈風的神情有些黯然，雖然接觸不久，但他還是挺喜歡這個嘴硬心軟的小老頭。
“快了，不過生死而已，早就看淡了，接下來你帶著小丫頭去天青山吧，那些自詡正道的牛鼻子會保護你們的。”
“我知道了。”沈風很是平靜的說道。
“還有一事，這個給你！”說著，老瞎子抓住少年手臂，手背青筋暴起。
沈風被抓得生疼，但很快，他感覺到自己的右手臂上多了一道血紅色的雷電印記，“你做什麽？”
這時，老瞎子拿出了他先前與白發道人交鋒時所用的劍遞給少年，“你手臂上的印記是我為你和天誅劍建立的聯係，從今天起你就是它的主人了，除非劍毀或人亡，否則這個印記永遠不會消失，自此，老夫就把劍和小丫頭托付給你了！”
“這劍給我了？為什麽不直接給蘇玲瓏？我連她都打不過談何保護她？”
“靈劍擇主，那小姑娘心思太重，遠不及你純粹，其實早在破廟時老夫便注意到你有資格繼承天誅劍了，隻是……算了，也許是天意吧？在老夫快死之前將你送來我身邊，你記好了，這是日月劍派的聖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在你身上，不然會招來殺身之禍！”
一聽殺生之禍，沈風下意識的想要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