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身世
沈龍城見到沈風走來,似是明白了他的意圖,此時陛下也動身準備離開,一行人行禮送走陛下後沈龍城宣布接下來的武試繼續,隨後走到沈風麵前說道:“隨我來!”
少年直接跟了上去,沈龍城和齊元宗打了個招呼,示意自己要回家一趟,於是便叫上馬車,帶著沈風一起回到了沈家。
一路上,二人誰也沒有說話,既然見到了沈龍城,少年就打算一定要問出一些事情的。
直到再次抵達沈府門前,少年跟在沈龍城身後一路進到府中,去往了後院的宗祠,來到這兒,沈風一聲自嘲的冷笑,當即猜到了什麽。
沈家宗祠麵前,沈風停下腳步說道:“沈將軍,咱們還是先在這兒把話說清楚吧,你知道我為什麽來,所以我要一個答案。”
沈龍城和沈風打過多次交道,知道沈風並不好糊弄,隨即言到:“孩子,如你所想,你是我的親兒子。”
沈風帶著幾聲譏諷的冷笑起來,但他並沒有被憤怒衝昏頭腦,咬了咬牙說道:“我憑什麽相信?”
“你的心口處有一塊胎記,胎記是一個很小的疤痕,仔細看才能看清。”
沈風想了想,說道:“之前受傷在你這兒睡了幾天,為我治傷時看到我身上有什麽胎記也說得過去吧?”
沈龍城繼續說道:“之前我說你脖子上的那條項鏈記得嗎?那是我沈家之物,我的夫人曾親手將它戴在剛出生的兒子身上。”
少年拿出那條項鏈,前幾天文玉代若檀師姐轉贈了一條項鏈給自己後,他就把以前那條項鏈取下來好生收藏著,此時見沈龍城提起,當即問道:“你如何證明?”
沈龍城示意沈風把項鏈給他,隨後打開宗祠的大門,示意沈風跟著進去,少年想了想還是跟了進去。
隻見沈龍城走到香案之前,拿起項鏈上的小玉石放在香案上一個黑盒子的孔洞中,“這是這黑匣的鑰匙,裏麵放著我沈家家主印信,此物做不得假。”
沈風這次相信了幾分,以他的眼力也能看出那黑匣不是尋常之物,估計也是類似法寶一類的東西,頓時心如死灰,他無法接受這個男人是自己的父親,新仇舊恨一並湧上心頭。
此時沈龍城繼續說道:“孩子,你很機警,也很是聰慧,之前你問我葉淮柔是誰,她並不是你的親娘,我隻能告訴你,事情並不是你以為的那樣!”
沈風絲毫不相信,當即說道:“那是怎樣?”
“葉淮柔是我好兄弟張永成的結發妻,當年在西涼關外的靈風鎮,我的夫人和葉淮柔同一天分娩,那時我領兵正在和大荒國的兵馬交鋒,而張永成負責保護後方安定,當時你的娘親懷著你就在那兒,大荒騎兵偷襲,想要抓住你們母子二人要挾我,張永成便抱著那位和你同一天出身的丫頭吸引敵軍,而葉淮柔和你的娘親便抱著你在一眾人馬的保護下離開了靈風鎮,可入關之後還是被敵人找到了蹤跡,你的母親為了保護你,甘願被敵軍抓住,並讓葉淮柔將你帶回將軍府。”
沈風眉頭緊皺,他冷哼一聲說道:“不合理,如果真是這樣,我娘……我說的是那位含辛茹苦將我養大的娘親,為什麽不將我送回來?”
“這件事情說來複雜,當年張永成帶著她女兒離開,本是為了讓敵人誤以為那是我的孩兒,從而吸引敵軍注意力,可是後來你的親生娘親被抓了,也就是我的夫人蕭靈心,更是當今陛下的親妹妹,那時的陛下還沒有造反,為了救回你的娘親,他不顧大局,領兵出戰救援導致我軍失利,人是救回來了,但那場和大荒國的國戰我們卻輸了,而張永成將軍為了保護你擅自出兵,沒有死守靈風鎮,故此在事後被問責處斬,不管我怎樣求情,都沒有用,當時國戰輸了,需要一個罪魁禍首來擔下罪責,沒有背景且在軍中地位不低的張永成將軍自然就成了那個替罪羔羊,所以淮柔弟妹應是知道了這一點,也就不敢再回到京城。”說到這兒沈龍城歎息了一聲,眼神中的懊悔和愧疚並不像是在演戲。
沈風愣了許久,如果沈龍城說的是真的,那麽自己就是沈龍城的兒子,而那位含辛茹苦將自己帶大的娘親反而成了外人,少年不相信,當即說道:“不過是你的一麵之詞罷了,倒還真是把自己摘得幹淨,如此一來你頂多就是那個看著兄弟慘死卻無可奈何的人吧?一切的罪責都推到了前朝皇帝的頭上,他一個死人又不能反駁什麽,如此還能讓你和蕭元臻造反的事情顯得更加情有可原,是這樣吧?”
沈龍城沉默了片刻,“孩子……我知道你一時很難相信,但你可知今天和你一起來的沈文君是誰?她便是張永成和葉淮柔的親女兒,因為你的事情,我愧對他們夫妻二人,於是便將文君當成親女兒養大,難道你不覺得她和葉淮柔長得很像?”
此話一出,沈風心中越發不安,他之所以不安,是因為他今日覺得沈文君親切,因為她的容貌和自己的娘親長得很像,可此時聽完沈龍城的話,他不免苦笑了起來,“我還是不相信,沈龍城,你以為老子好騙嗎?這麽多年我就在清泉村長大,受盡了別人的欺負,和村頭孩子打架,跟野狗搶半塊破餅,你若真是我父親,為何不來尋我?為何我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你就偏偏看不到?你堂堂一國大將軍,總不至於一點眼線都沒有吧?就算你不認得我,那找到我娘絕不是問題吧?可是你什麽也沒做!所以,我隻當你是在騙我!”
沈龍城那滄桑的眼神中多了一絲愧疚,隻見他緩緩走向沈風,“孩兒,我沒有騙你,為父找了你很多年,找遍了天涯海角,可我想不到你竟然就在中州城外長大,自從張永成將軍被斬首之後,淮柔弟妹一直很是小心謹慎,想必你們母子二人一直都很是低調的活著。”
沈風心頭越發慌亂,因為確實如沈龍城所言,娘親一直很低調,很多時候沈風都覺得懷疑,母親打小就教自己讀書認字,一個這麽有才學的人怎就會淪落至此?當年母親還活著的時候就是靠著替別人寫信掙些微薄銀兩,基本不會拋頭露麵。
想到這兒沈風越發不是滋味,看著一步步走向自己的沈龍城,當即七星劍出鞘,“站住!你當我是傻子嗎?沈龍城,你不會是害怕我報複你才編了這些謊話欺騙我吧?雖然我的實力還過得去,但在你麵前似乎並不夠看!何必如此?”
沈龍城無奈搖頭,幾次接觸下來他也算大致了解了一下沈風的性情,深知這在市井長大的少年心中多疑,難以相信他人,一時越發愧疚,“孩兒!你要是不相信可以自己去求證,留在沈府,你可以查看你想看的任何事物,你母親這些年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著你,每年為君兒做衣物,采辦物品,她都會為你備上一份,時不時就念叨著你是否還活著?今年多大了?是否已經有了意中人?這一等就是十六年,東廂房那邊有一個房間是為你準備的,你的母親把這些年對你的思念全留在了那裏,不信你就去看看!”
沈風猶疑了起來,其實從剛才踏進這祠堂開始,他就已經使用了心狐眼的能力,所以能清楚的感受到沈龍城的情緒波動,幾乎可以斷定,他沒有說謊。
所以沈風越發的不安,事情的真相不似他想象那般發展,竟是已經成了這般模樣,他一時有些不能接受,可事已至此,如果不能調查清楚真相,那他不會安心的。
“帶我去房間看看!”
沈龍城見到沈風願意去探查,當即前麵帶路,來到東廂房最角落那間屋子。
這個地方好像很多年沒有人住過了,連門檻都是新的,從未有踩踏過的痕跡,推開了房門,卻是沒有想象中那般布滿灰塵。
“你母親每隔一段時間都會來這裏打掃一次,進去看看吧!”
少年神情恍惚,走到房間內,牆上掛著許多畫,每幅畫上都是一個少年的肖像。
“那是你娘親手所繪,出生時見過你的眉眼像她,便加上自己的想象畫了這些畫,現在看來當母親的確實不一樣,這畫中人多少還是和你有些神似。”
沈風注意到每幅畫上都有沈文昭這三個字,頓時一愣,因為他的確記得以前自己母親葉淮柔提過一句自己的字是文昭,窮苦出身的孩子能有個大名就已經很不錯了,所以他一直用沈風二字,也根本沒有跟誰提過自己還有一個字,文昭。
這件事情除了已故的母親那就是自己知道,如此一想,沈風還是留了一個心眼,問道:“這文昭是什麽?”
“‘文昭’是你爺爺給你起的字,文為字輩,昭為君子昭昭之意。”沈龍城很是耐心地解釋道。
沈風心裏已然相信了幾分,可他並沒有表現出來,畢竟這種事情就算真的相信也不可能這麽快能夠接受,他隻是慢慢觀察起房間的每一個角落,試圖找出一點不合理的地方來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