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寡婦歸來
三年後,美國。
夏日的風清爽怡人,我坐在公園的的草坪上,遠遠的看著我的孩子與別的小朋友玩鬧笑樂。
在做母親的人心中,自己的孩子總是最好的,我也不例外。我兒子的麵貌結合了我,和他親生父親的優點,他自然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小孩。所以,每當孩子問我跟他爸爸怎麽不像的時候,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
三年前,懷著九個月身孕的我來到這個國度,我改了名字,為了獲得一個身份,我在徐鈺安的安排下又嫁了個華裔男人。那個男人得了癌症,或許活不了很久,但在我生產之後,他又奇跡般的活了兩年多。
名義上的丈夫死了之後,遺囑裏將房子和小部分的財產給了我和我的兒子,再加上徐鈺安的公司上市我的股份市值在不斷上漲,三年過後,我從一個豪門裏假死脫生的棄婦,一躍成為一個有錢的寡婦。
“媽咪,你陪我玩好不好?”兒子抱著皮球跑了過來,酷酷的看了我一眼,薄唇抿了抿,綻開了一個熱情洋溢的微笑。
“快去陪米妮玩吧,人家在等你呢。”我拍了拍兒子的手背,招呼著他往不遠處滿臉期待的金發碧眼小女孩望過去。
直到玩夠了,兒子終於抱著球歡快的奔回我的懷裏來,將他軟糯的小身子跌進我的懷抱裏,依戀的說:“媽咪,熠熠愛你。”
我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牽著兒子的手站了起來:“好,回家吃飯了!”
回到家,給兒子做好飯菜,將一切都準備好了都已經傍晚了。
吃完飯收拾好家務,才剛打算去給他洗洗的,卻接到了家裏的電話,不對,是中國老家舅舅的電話。
“遙遙,你外婆過世了。”隻一句話,就將我刺激得差點站不穩身子。
我是前兩年才開始跟家裏聯係的,剛出來的那兩年,滿腦子的隻想著掩藏好自己,除了陸沉南和徐鈺安,我根本不敢跟任何人聯係。
一個人在國外熬了兩年,或許是吃了太多苦,我越來越少的想起薄璽安,卻又越發的思念家鄉。我偷偷跟家裏取得了聯係,不敢回家,卻又忍不住偶爾打個電話。
離開的時候,我26歲,外婆也才剛過70大壽。而如今,我都快30了,外婆她……
上次打電話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麽這次……
“你看,你能不能回來?”舅舅試探著小心翼翼的說:“我知道會很不方便,回不回來也看你的意思。”
“回,外婆去世怎麽能不回去呢?”想起不管媽媽在不在,就連媽媽去世後徐家和慕家決裂都隻是外婆對我好,我忍不住深吸一口氣。
掛了電話,我打開電腦便去查詢機票,沒想兒子卻悄然無息的趴上我的背,在我耳邊帶著童音委屈的說:“媽咪,你要離開熠熠了嗎?”
我回過頭親昵的蹭了蹭兒子肥嘟嘟的臉,他軟軟的臉蛋因為委屈已經皺成了一團,臉上的嬰兒肥加上緊癟的唇,讓他的模樣看起來格外的惹人憐惜。
他平日裏天不怕地不怕的,卻非常的依戀我,他是我的小寶貝,我生怕他難過,捧著他的臉蛋親了親,哭笑不得的說:“媽咪怎麽可能離開熠熠呢,媽咪隻是回國一段時間,媽咪辦完祖外婆的事情還會回來的。”
“媽咪要回國嗎?那帶我去嘛!”小家夥揚起了白嫩而嘟嘟的小臉,可憐的說道:“帶上我嘛,熠熠也要回去。”
我這次回去奔喪肯定不會帶他回去的,一時間也找不出理由安撫他,隻好蹲下身子,小心的說:“媽咪先回去找房子,找到房子再接寶寶一起回去好不好?”
“好,熠熠會很想很想媽咪的。”
“乖,媽咪也會很想很想熠熠的。”
握著孩子軟糯的手掌,我隻覺得自己整顆心都被塞得滿滿的。從四年前我就明白,我這輩子不後悔愛過薄璽安,我做得最正確的決定就是千方百計瞞住了寶寶護住了自己的寶寶。如今孩子依偎在我懷裏,在我開心不開心的時候,小小的身軀陪伴著我,依賴著我,我覺得非常的滿足。
三年了,我以為我不會再想起從前的生活,但隻消一句話,一個小小的節點,我卻還是會輕易的想起從前的往事。
我買了機票,托付好熠熠之後,在第二天下午坐上了美國到中國的飛機。
到海市機場的那天是徐鈺安來接我的,這幾年他偶爾也會趁著出差或者休假的機會去美國看看我,所以我們兄妹之間也不算很陌生。
“沅沅,歡迎歸來!”徐鈺安笑容大大的暖暖的,給了我一個親切的擁抱。
慕沅,這是我已經用了四年的新名字。
徐鈺安自然而然的幫我接過了行李,我也親昵的跟在他身側,兄妹倆歡快的聊天,說著這不見麵的這些天的悲歡離合。
我卻沒想過,才剛走出機場,我就再見薄璽安。
不,其實也不是再見薄璽安,而是在巨大的LED屏幕上再見到他。
屏幕上是他的一檔訪談,主持人的聲音溫暖而明媚:“薄總,你這幾年的感情生活如何?有女朋友了嗎?”
女朋友?他不是跟蔚薇薇結婚了嗎?難道跟心愛的人結婚都不能讓他收心,嗬還真是渣男!
“我已婚,沒有女朋友,也不需要女朋友。”他看著鏡頭,那雙幽深的黑眸仿佛隔著屏幕就能灼傷我似的,深情的說:“我一直相信,她沒死,四年來,我一直在找她……”
沒死?我整個人都懵了!直到坐上車,整個人耳朵還嗡嗡的,還回響著薄璽安的話。
他怎麽會知道我沒死?他不是在我死後不久屍骨未寒就大張旗鼓的要結婚了嗎?這麽個渣男,怎麽就一瞬間變得這樣深情的樣子!
我苦惱的望向徐鈺安,卻正對上他含著笑意的眼,像是看清楚了我心中所想似的,他衝我笑了笑,輕聲的說:“其實,一開始就沒有瞞住的,也怪我,封口不嚴實。薄璽安囚禁你的那個海島別墅,其實是他買下來的你知道嗎?你剛到美國不久,薄璽安大概是觸景生情,就打算不要那個別墅了重新賣給開發掉,他別墅的傭人大概是怕失業吧,就告訴他了,他就知道了。”
什麽?知道了?以他的脾氣,知道了還能若無其事?知道了還能放任我在外麵這麽多年?真是奇跡!
我低頭望著自己交握的雙手,輕輕的歎氣,閉上眼時,剛剛那個訪談裏他說的話似乎還縈繞在耳根。
他在找我?如果他知道我還活著,根本不難找好吧?徐鈺安每年都要去看我,陸沉南也隔幾個月就要去一次,孩子平安出生之後我們根本就沒有做得很隱蔽,他有心想找真的會找不到?
是的,他就是這樣無恥,就是這樣的口是心非。他心裏愛著我的時候,在電視上說著討厭我娶我不過是敷衍。他已經不愛我了,完全遺忘我了,卻又說出這樣在找我對我深情專一的鬼話,他其實是在借勢保護著誰呢?我也不知道。
“這幾年我沒告訴你,是因為他沒來向我打聽過,所以我也不打算告訴你打亂你的心思。”徐鈺安一邊開車,一邊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十分溫柔的語氣,輕聲的說:“怎麽樣?沅沅我的提議你考慮好了嗎?熠熠已經大了,在國內這個年紀是要上幼兒園的,TOM已經不在了,你一個人在外麵無依無靠的我也不放心。你要不要考慮回國來,讓孩子上幼兒園,你去上班,無論是隨便找份工作還是來我公司,我都隨你。”
徐鈺安還在徐徐的說著,每一步似乎都為我考慮好了,我疲憊的望著窗外的夜景,說不出話來。
加上懷孕在外流落的那半年多,一晃我離開這個城市都快四年了,我在一個冬末春初的大雨夜離開,那一夜的雨,那一夜刺骨的寒冷,似乎還記憶尤新。
而如今,我卻要考慮是否再回這個城市,要回來嗎?我也不知道。
外婆已經去世了,外公也都年老了,除了舅舅一家和徐鈺安,我似乎也沒有別的親人了,要珍惜嗎?
在國外呢?熠熠長大了要上學的,沒人幫我,我又要上班又要帶娃,能搞得定嗎?就算搞得定,熠熠也不止一次說過想跟我回國,雖是童言稚語,我真的能忽略不計嗎?
這個城市埋葬了我太多的親人太多回憶,也已經不再是從前的模樣,它還是我心裏的瑰寶嗎?
我悠長的歎了一口氣,心中似乎已經有了答案,卻又不敢將答案說出來,我喃喃的望著窗外的夜景,歎息。
我放下了行李,當天晚上就跟著徐鈺安開夜車去了外婆老家。
三年過去,農村的葬禮也在進步,土葬已經落寞,外婆的骨灰盒埋在縣城的公墓。
外婆的葬禮結束已經是第二天了,結束完後我們一行人去了外公尚且還在的老家,別的都不說,所有人的矛頭都全是我。
外公老了,承受了外婆的逝去,更是承受不住我的離別。他渾濁而又哀傷的目光看向我,不住的歎息:“遙遙啊,真要一個人帶著孩子在外漂泊嗎?你外婆不在了,外公我也年紀大了,我還不知道能看到你幾次,熠熠長什麽樣的我也沒見過……”
一席話說得我們一起都哭了,想起機場回來的路上徐鈺安就跟我說的那些話,我心中更是確信了答案。
“外公你放心,我這次回來是要回來找房子的,等我找好房子安頓好就會把熠熠接回來,到時候你去幫我帶孩子好不好?”我怕捧著外公的手,真心誠意的說道。
“真的嗎?”外公咧著沒牙的嘴,樂開了花。
從外公家出來,回海市的路上,徐鈺安又是一路歎息。
“怎麽了?”我忍不住又好笑又好氣的問道:“想我回來的是你,我回來了歎氣的也是你,你好像不是很高興嘛。”
“高興是高興,你想好怎麽麵對薄璽安了嘛?”徐鈺安側頭看了我一眼,憂心忡忡的說:“他現在勢力越發強大是我拚不過的,你有沒有想過,他要是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他會怎麽樣?”
我深吸一口氣,冷靜無比的目光落在了徐鈺安的身上,悄聲的說:“你難道忘了嗎?熠熠出生年月改了,他也是跟TOM姓的,在法律上,他是我的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