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互相喜歡
“沅沅,那天跟薄璽安分別之後,我總覺得他有些不對勁,我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於是,我就找人去查了查他。”徐鈺安一向沉穩的嗓音這會兒卻有些不淡定了:“你猜我查到了什麽,他將公司托付給了我,將房產一部分給了陸沉南,一部分給了薄安安,將他媽媽妹妹也托付給了陸沉南,他竟然買了去美國的機票,竟然要出國了。”
說實話我也驚訝到了,到了這一步,我不知道薄璽安來美國幹什麽,難道是要來找我?
掛斷徐鈺安的電話之後我就睡不著覺了,我躺在陽台的躺椅上,一整顆心都惴惴不安的。
我不敢想象他來了美國會怎樣,他發現了我身後這一係列錯綜複雜的關係會怎樣,更可怕的是,如果他發現了我真的跟他生了一個女兒,他又會怎樣?
像他那樣偏執的人,他真的能放得開我嗎?
我不知道自己在這裏吹了多久的風,腦袋裏有些暈暈的,我忽然像個神經病一樣抓起手機,我當時就跟魔怔了一樣,我給婆婆打了電話,我說我要搬回去。
或許是我傻了,我當時滿腦子想著的就是,我要搬回去,隻有搬進張家那座牢籠裏,才能關住我的心,才能讓我不胡思亂想,才能讓我不生出與張家作對的心思,才能保護住我的孩子。
這一天之後我大病了一場,莫名其妙的生病,高燒不退。足足病了快半個月才好,等我徹底病好之後,我就搬進了張家為我們準備好的房間。
張家的別墅很大,占地範圍極廣,巍峨得像一座城堡一樣。
別墅共五層,公公婆婆二樓,張庭笙三樓,四樓是曾經的張庭朗的,而我和熠熠,被安置在最頂樓。
回到張家的日子沒什麽不一樣,除了生活上要更規律一點,照樣吃飯上班,一切就跟從前一樣。
好了之後的第一個周末,我又去了福利院。
奇怪的是,之前還跟親近了很多的果果,現在又不想搭理我們了,就連熠熠拿了她最愛的餅幹哄她,她都懨懨的沒有任何興趣。
我心裏很難受,看著女兒緊皺的小臉,我的心也緊跟著揪成了一團。我忍不住逾矩了將她抱在懷裏,我都快要哭了,我喃喃的念著:“果果,你不要不理我啊,你不要不理媽咪呀!”
“你不是我媽咪。”果果很果斷的在我懷裏掙紮,激烈得都快要哭出來了:“不,你本來就不是我媽咪,如果你真的是我媽咪,你不會不來看我,你上個禮拜都沒來看我。”
我想起我前麵病了半個月,這才落下了一次,我卻沒想到孩子對這一次是這樣的計較,一想到她真的是關心著我的在意著我的,我心裏就更是高興。
我緊緊的將果果摟在懷裏,撫摸著女兒稚嫩的小臉,輕輕的說:“果果,媽咪是所有人的媽咪,也是你的媽咪,媽咪不是不來看你,媽咪是生病了啊!”
一聽到我生病,果果這才停止了掙紮,她瞪大眼睛,水汪汪的眼睛看著我,皺著的小臉有些難過,她伸出小手在我臉上摸了一下,軟糯的聲音溫聲問:“那你現在病好了嗎?還痛嗎?”
這是她第一次被我抱在懷裏,也是她第一次摸我的臉,雖然隻是轉瞬即逝的觸感,可我心裏早已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我忍不住像個孩子一樣哭出聲來了:“不痛了,果果很聽話,果果也會想我擔心我,我就一點都不痛了。”
果果的嘴巴癟了癟,蕩漾起一點淺淺的笑容,而我也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雖然前途很黑暗,雖然未來很渺茫,可是這一刻能擁抱著她,能吮吸著她身上淡淡的奶香,我整個人也都心滿意足了。
從福利院出來的時候,我整個人神清氣爽,在張家積攢的抑鬱一下子一掃而空,為了孩子,我總是要振作的。
回去的路上,我拐去了街角的一家蛋糕店,熠熠很喜歡吃那家的蛋糕,我要給他帶一點回去。
雖然私心裏很疼果果,可是,我並不想因為果果而忽略了熠熠。張家人當初掉包孩子的陰謀雖然可怕,但是說到底,我也不想自己心裏充滿仇恨,不想因為這個而忽略了熠熠,畢竟他也是個沒爹沒媽的可憐孩子。
我去蛋糕店裏選了幾枚小蛋糕,等待付款的時候,卻忽然,我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我剛要進去的腳步頓在了原地,我從沒想過,半個多月前才知道他要過來,而現在,我大病初愈後第一次出門,竟然就碰到了他。
十一月份的美國已經漸漸轉涼了,薄璽安一身黑色風衣,他的臉不再是從前那種英俊帥氣的小白臉模樣,而是微微有了一點胡茬。
他的身材看起來清瘦了很多,整個人越發的顯得高挑了,看來徐鈺安跟我說他從深圳回來之後休養了很久,這是真的。
四目相對,我們彼此臉上都寫滿了吃驚,到最後還是他先回過神來,他向旁邊一個咖啡店指了指,微笑的說:“有時間沒?我們過去坐坐?”
他的聲音非常的平淡,他麵部的表情如常,他的眼神也不再狂熱,甚至他看向我的目光也不再專注,我不知道是不是這幾個月的時光給我們之間帶來了不可逆轉的變化,總之,所有的一切就都顯示,他已經不再愛我。
我們倆到了一間咖啡廳坐下來,他點了兩杯咖啡和一些小點心,他一邊漫不經心的攪動著杯子裏的咖啡,一邊輕笑著說:“我出現在這裏你不必覺得訝異,死過一次之後我想明白了很多,我不會再追逐著那些不屬於我的東西不放,也不想把時間消耗在下輩子也花不完的錢上,我就想安逸一點,到處走走停停,也許現在我在這個城市,到了明年的時候,也許我就換了一個城市。”
對於他的這種心態我應該是欣慰的,我努力的將胸腔裏那一點點酸澀強壓下去,我點點頭輕柔的說:“這樣很好啊,我現在也很好,生活安穩,夫家對我也很好。”
薄璽安沒有說話,那麽安靜仿佛能聽見他的呼吸聲,他沒有再問我當初的不辭而別,我也沒有問他近來可好,我們一致默契的選擇了不過問舊事,過往的一切誰對誰錯似乎都不重要了。
“你好,這就好了。”薄璽安衝我笑了笑,那樣的心平氣和,略有關切卻也淺淡。
他說著便抬起頭來,他說話的時候為了表示禮貌我也盯著他的眼睛聽他說,然而這個時候,我看到他臉上有一道細細的疤,不,不止一道,而是兩道。
一道在眉骨那裏,而另一道,從裏麵眼窩一直劃到耳朵下麵,很長很長。看得出來當初是經過了處理,也許還做過修複手術,但還是看得到一點痕跡,畢竟就算醫術再發達,這也不是萬能的。
“你這……”我掩飾不住的驚詫,忍不住提高了音調。
他卻輕撫了一把自己的臉,勾唇淡淡的笑了:“嗯,當初在郵輪上出的事,被劃了兩刀,後來做了手術,手術很成功,但還是回不到完好如初的時候。”
我哽咽得說不出話來,雖然到了這把年紀容貌在我們心中並不是最重要的,但一向容貌出挑的他卻忽然麵臨這樣的結局,還這樣的心平氣和,我自問我是做不到這樣雲淡風輕的。
我也想問一句你好不好,但轉念一想還是算了,到了這個份上,你好不好這都不重要了,左右好也是那樣,不好也是那樣。
我們又坐了一會,卻發現兩人竟然到了相顧無言的這一步,一杯咖啡很快就喝完了,他也站起了身來。
“我們回去吧!”他語氣有些冷漠,清淺笑著說:“慕遙,這一次我就不哀求你留下聯係方式了。我想開了,我們早已經結束,就不應該活在痛苦的回憶中,我們應該各自走出來,各自忘記過去,然後重新開始。”
他眼神專注,一字一句的說著,不難看得出來這是他的真心想法。
那一刻心就跟剮了一塊一樣痛了一下,我雖然有些不可置信這樣的話會從一向死纏爛打的他嘴裏說出來,但既然這已經是我們最合適的結局,我也沒有再多做爭辯。
“大家都不年輕了,慕遙,我不管你要不要給你丈夫守節,但我還是勸告你一句,如果有合適的男人,還是給自己一個結局吧,畢竟張家就算再有錢,你丈夫早逝沒有一個自己的孩子肯定是靠不住的。而我呢?”他想了想,自嘲的說:“我也不年輕了,也許有一天我也會遇見一個互相喜歡的女孩吧,徐鈺安當初不也三十幾才遇到真愛嗎?也許我也終有一天會遇到的,不是嗎?”
是啊,第一次分離是他把我傷得遠走他鄉,第二次分離是我把他傷得體無完膚,我們總是沒有辦法在一起好好過,這就證明了我們有緣無分。
既然這樣的話,既然他這樣想,既然他還有找到真愛的想法,這是最好的結果,不是嗎?
至於我們還有一個女兒的事,也沒有必要告訴他了,免得徒添煩惱。
我們一前一後走出咖啡廳,“我對這邊還不是很熟悉,就不送你了”,他淡淡笑著,率先上了出租車。
這是這麽久以來我第一次看著他在我眼前上車離去,我也說不清自己心裏是什麽滋味,一種糾結而又複雜的感覺在我心裏席卷,眼淚流了出來,打濕了我的半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