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陸從亦宋眠
大安自就明文規定了婚嫁習俗,社會道德上也不認可斷袖之癖,認為這是有傷風化和斷子絕孫的表現,這規矩在絕大部分人身上是沒有影響的。
陸知宋簫一記事以來便時常能聽他們的父皇父親講過此類事情,平時對麵上陸知不甚喜愛的先皇陸從亦,也隻有這個時候對她溫柔的像個父親。
先皇陸從亦宋簫一父親宋眠,他們二人常年駐守在外,隨時準備開戰,那一年雙方休戰這才有機會回京都過了個年,久而久之,兩人都不約而同的認可了這類行為。
陸知宋簫一看見了,他們的父親,在駐地不遠處,正相擁在一起,甚至的陸從亦還扭頭吻了宋眠。
她看見了那溫柔的神色,全然沒有了往日一國之主的嚴肅冷漠。
陸知腦子猛轟了一下,仿若經曆了山崩地裂。
她終於明白為什麽她那個不喜歡她的父皇會和她講這些,原來是因為他就是個斷袖。
陸知一直覺得,愛一個人沒有錯,被世俗不理解本身不是他們的錯,可是,現在她隻覺得惡心至極。
竟然他們互相愛慕,那為什麽同她母後完婚,還把她生下來,他們為了擺脫世俗的枷鎖,就把這枷鎖轉移到另外兩個身上,而這枷鎖又延續到他們身上。
寒冬臘月,皚皚白雪之上,陸知的身體比這雪還要冷上幾分。
僵住之時,眼睛突然被一雙大手蒙上了,低啞的聲音從後麵穿來“別看!”
宋簫一扶著陸知踩著白雪轉身從另外的方向走去,大雪紛飛,襯得二人如此的渺小。
等到停下來,陸知已經不知道被帶到什麽地方,周圍安靜至極。
宋簫一在一邊臉色也不好,隻是他早就知道了這麽一回事,可是再次看到還是有些觸動,自己的父親正在和另外一個男人你儂我儂,這是在府裏他父親從未對母親做的事情,這赤裸裸的偏愛。
“哇啊啊啊啊!”陸知猛地抱住宋簫一趴在他胸膛前嚎啕大哭,聲音越來越大,幾隻小鳥被激到蒲扇著翅膀飛離叢林。
身體都在不停的顫抖,小小的一團趴在身上,看著尤其可憐。
宋簫一愣了一會兒,伸手回抱了她,兩個小孩子,就在冰天雪地裏相擁在一起。
她一直知道他的父皇並不喜愛她,也不喜愛她的母後,當朝皇帝隻立了皇後一人,這是多少女子所豔羨的愛情。
殊不知這隻是他為了得到宋眠所用的手段罷了。
不知過了多久,懷裏的女孩才停止了哭泣,她抬起頭,一瞬間宋簫一沒有反應過來,兩個人的唇幾乎要碰上了。
陸知恢複正常,聲音又多了幾分冰冷和喑啞“你以後來娶我吧!”
“!?”宋簫一沒有反應過來。
陸知目光銳利起來,整個人宛若寒冰一般,接著說“我要讓他知道他一輩子無法企及的,是他所不喜的女兒輕而易舉就能得到的!”
與其說問,事實上更像命令。
“好”宋簫一沒有任何遲疑,回過神來自己都震驚了,麵前這個嬌小玲瓏的身子主人,心性沉著冷靜,目的明確,她想要的,他不想拒絕。
他也不想拒絕這個來自早已在潛意識裏默認的未婚妻的承諾。
他不知道為什麽輕而易舉就答應了,他隻知道有一顆種子在心裏生了根發了芽。
他們回到駐地時,夜幕已然降臨,宋簫一不想毀了她的名節,在之前就和她分開了。
陸知沒有回到她自己的營帳內,而且徑直走到了在中心位置明黃色的營帳內。
守衛見到她了,還是攔著去裏麵稟報,一會兒,陸知就得到同意進去了。
陸知一進去,禮也沒有行,直接把兩個狼耳朵甩在桌子上。
陸從亦原本想罵她幾句,見到兩個狼耳朵又緩和了神色。
“殿下真是了不起,小小年紀就可以獨自去狩獵了,還是獵的野狼”
說話的並不是陸從亦而是早就在營帳內的另一個人,宋眠。
陸知聽到聲音冷下臉來,早在之前,宋眠就成了她的騎射師傅,然而兩人常年在外,陸知的騎射基本都是她自己學的,但宋眠確實做了一個很好的啟蒙老師。
久久沒有答話,陸從亦臉色又變了,“宋將軍跟你說話呢!小小年紀連這點禮數都不會嗎?你母後怎麽教你的?”
“你沒有資格提母後!”陸知大吼出聲。
“小兔崽子,你是要反天了”陸從亦猛拍桌案,怒瞪著這個無法無天的小丫頭。
宋眠見狀,趕忙上前攔著陸從亦,一手搭在他的胸前“陛下,陛下莫要動怒,殿下想必不是有意的”
陸知這下子更加惱火了,冷冰冰的看著他們“你們真惡心”
聲音雖小,可在場的所有人都聽見了,一時間連宋眠也盯著陸知看。
“啪!”
陸從亦隔著桌子直接給了陸知一個巴掌,陸知沒站穩直接摔到地上,片刻後臉上出現了紅色的巴掌印。
“誰讓你這麽說的?是不是你母後?”
陸知淡定的從地上爬起來,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冷漠的回視過去“難道不是嗎?你們既然互相愛慕,為什麽還要同母後結婚?為什麽把我生下來!”
“又想在一起,又想留個好名聲,天下哪有這麽好的事!憑什麽要我們付出代價!”
宋眠愣在原地,陸從亦二話沒說走出來,額頭青筋暴起,又想直接給陸知一巴掌。
這時從外麵衝進來一個身影,人沒站定,尖銳聲音先傳來“住手!”
陸知回頭一看,是她的母後,何兮。
何兮衝進來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陸知護在身後,“你幹什麽?憑什麽打我的女兒,她是我的女兒!”
陸從亦閉眼吸了口氣,“你也不聽聽她說了什麽!”
何兮看了眼身後的陸知,又直直的正視過去。
陸知伸手指著宋眠,“你敢說你們沒有那種關係?”
陸從亦心虛似的大吼,“胡說八道什麽!今天不給你點顏色看看,是要上天了是吧?”
宋眠攔住陸從亦,麵色如常,“是的,就是那種關係,我知道小殿下在意什麽,如今殿下和簫一也已經長大,又為什麽還要在意呢?”
陸知大笑出聲,“真是可笑,為什麽要在意,刀沒有插在你身上,當然可以不在意,憑什麽對我冷言冷語,父皇從來就不喜歡我,我一直以為是自己的問題,拚命的努力追趕,一個人的成長你懂什麽!”
“閉嘴!”陸從亦氣急,完全沒有想做任何的解釋,哪裏有老子給孩子解釋妥協的道理?
他什麽時候說過不喜歡他她了,這可是他唯一的女兒。
“這麽還不讓人說了?敢做不敢當嗎?哼,我討厭你們!”說完什麽也不管就跑出去了。
“這小兔崽子……”陸從亦握拳狠狠的砸在桌案上,弄出來了巨大的聲響。
“你如果敢對知知做什麽我一定不會放過你”何兮直視這陸從亦,淡淡開口“你知道知知對我有多重要,如果她要出什麽事情,我們誰也別想好過!”說完摔簾而且。
“她是我女兒,我會做什麽!”
“陛下,終究是我們虧欠了他們……”
陸從亦看著宋眠,輕歎一口氣。
……
陸知從回憶裏出來,這才意識到,她確實虧欠了宋簫一,原先在更早之前陸從亦和宋眠就有要把他們婚事定下來,是兩個母親反對才沒有確定下來。
最後,是她提出後,這事才拍案落扳。
也就是說在宋簫一這裏她已經違背了兩次的承諾了。
陸知扶額歎息,她究竟在做什麽,可是她知道宋簫一這錢袋子的重要性,如此巨大的產業如果能充分利用擴大發展,對他所涉略的每個產業都有很巨大的利潤空間,而這個空間隻有政府管理才是最安全的。
尤其是涉及到民生根本的產業,比如鹽業,目前政府把控的不到五成,如果被商賈壟斷私自抬價,後果不堪設想。
陸知不能相信宋簫一不會做這些,但是背後的商業帝國會真的全部受他控製嗎?
思考之際,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陛下!陛下!”
這個囚禁室結構簡單一覽無餘,陸知稍一轉頭就看見了來人,是先前負責護她安危的護衛之一,何珅。
陸知冷著個臉問道“宋簫一派你來的?”
何珅連忙擺手否認道:“不是的,不是的陛下,大人近日外出,我這才鬥膽來此見陛下一麵”
“你不是他的人嗎?私自來見我是幾個意思?”
何珅訕訕笑了一下“陛下是大安的陛下,我雖為宋大人的暗衛,卻覺得大人此舉實在是……那日接陛下過來的時候我就在其中”
說著,朝陸知展示了手裏食物。
“先前不知道您是聖上,多有得罪,我代表眾兄弟們給您陪個不是,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
陸知一下有些動容了,他帶來的食物確實很好,和蘇渺的比起來簡直是天差地別。
“咳咳,無礙,竟然是你們的心意,那我便收下了”
“即日起,若陛下不嫌棄,小的會日日送來一些美食珍饈”
陸知秀眉微顰措,“你倒是有心了,就是不知宋簫一知道了會不會把你怎麽樣?”
他訕訕一笑,“大人知道了自然是不會放過我,但是陛下應該被放在第一位的”
“那便多謝了”
他連忙擺手,露出了憨厚的表情道:“陛下這是折煞小的了,遲早陛下都是要回去的,屆時還望陛下莫要怪罪大人才是”
陸知擺擺手,轉身往回走,送客之意明顯。
何珅尷尬一笑,說了句小的就退下不打擾陛下了就出去了。
地上擺著的美食珍饈,陸知沒有任何衝動,斟酌片刻,抬著盤子繞道石床後麵把東西全部倒了。
眉頭緊蹙,沒有一絲愉悅感。
入夜,這囚牢還有一個到陸知下巴高度的窗子。
月光從窗外投射進來,印在陸知臉上,原本冷漠的臉上憑添了幾分柔和,遠遠看著終於有了幾分女子特有的柔美。
蘇渺再也沒有進來過,陸知和外麵又斷了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