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變臉
第8章
東郭兒反應淡淡，“客人不必擔憂，奴家給客人想個法子，雖不敢說藥到病除，卻也是解燃眉之急的。”
“請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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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陸知回到宮裏時，已經亂成一鍋粥，宋簫一醒來後，倒是不吵不鬧，出問題的是其他人。
有人認出了出宮在外的陸知，一堆官員堵在宮門口，嚷嚷著要見她稟報要事。
陸知剛一露頭便衝過來。
她隻說了句明日再談，把所有人趕出去。
陸知問碎步跑來的崔捷，“宋簫一醒了？什麽時候的事情？傷勢如何？”
崔捷抿著幹燥的嘴唇，“回陛下，剛醒沒多久，傷勢已有些好轉，現下在承乾宮歇息。”
陸知：“他醒來後做了什麽？”
崔捷：“什麽也沒做，就是，在發愣。”
陸知秀眉微皺，囑咐崔捷幾句，隻帶了個王薈過去。
崔捷恭送陸知直到消失在視野之內，轉頭發現呆愣眼底閃過陰霾狠色的王缺。
表情一轉，“王缺，你今日沒有同陛下出去？”
王缺：“沒有，陛下隻帶了王薈。”
崔捷表情一頓，支開身邊的低等奴才宮女，換上了長輩專有的嚴厲：“你不要表現得太過明顯了，陛下何等聰慧？若是發現你有什麽不對勁，不會心慈手軟的還把你留在身邊。”
王缺麵容較好，膚白如玉，又不似其他太監的帶著娘氣，隻有在著急時，才會帶有尖銳的音色，若不是服飾，更像個俊俏的普通少年郎。
王缺自小在陸知身邊，有權有手腕，不然必定是被其他太監欺負的對象。
他麵無表情的站在那裏，崔捷明白他是什麽意思，歎口氣，拍著他肩膀 ，“莫要把自己搭進去，陷得太深，又得不到結果。”
這不成文的規定，破了就犯了禁忌，便是要遭針對，無論是故意與否，宮裏多大？就是隻伺候陸知一人也是有齊全的三宮六院，各司其職。
王缺板著個臉，雙手老實搭在前麵，崔捷是個老太監，本應該弓腰聽訓，他卻站直身體，微笑道：“公公不必擔憂，王缺自有分寸，我一個小奴才能幹什麽呢？”
崔捷：“你最好是這麽想的，老實做自己的事情，別越了屆，惹來陛下猜忌，出了事情，我也保不住你！”
他咬牙切齒道，就差揪著他的耳朵下來說了，皮膚皺起，唇角一顫一顫的。
陸知在宮外頓了片刻，招呼所有人退下，自己則抬著一盤精致的肉粥進去。
承乾宮麵積很大，殿內寬敞，點燃的燈很少，昏暗昏暗的，看得人眼睛疼。
陸知：“宋簫一？”
“宋簫一你在哪裏？怎麽這麽暗？宋簫一？”
還是寂靜無聲，宮裏的人對宋簫一的行動了如指掌，不可能出錯，一定是在裏麵，陸知還是不由自主的有些發怵，突然後悔了。
“宋簫……”
“一”還沒有出聲，突然被人捂住口鼻，肉粥已經放在桌子上，不能砸出聲音引起注意。
她用力想掰開那手，沒有動彈分毫，他力氣是有多大！
嗚嗚咽咽的喊出“宋簫一” ，沒有得到回應，陸知心一橫，推著人拚命往後推，這人也是沒有反應過來，連連退了好幾步。
在過程中突然沒有抵抗，任由陸知在前麵推人，手上的力度沒減半分，陸知還在想他為什麽不發力，倏地，腳下一空，整個人騰空而起，落入一個柔軟的地方。
後麵的人現在貼得她更近了，嘴裏喘著氣，噴在陸知頸窩處，又癢又麻。
陸知氣一上去，手肘狠狠頂了後麵一下，這男人吃痛悶哼，一翻身轉到陸知身上，壓住她不安分的手腳。
“別動。”
陸知：“？？？”
是宋簫一的聲音，他好端端的偷襲她做什麽？若是知道是他，她也不會反抗這麽激烈，前麵宋簫一不是對她不理不睬？難道是她做得太過想殺了她不成？
陸知：“你弄疼我了。”
陸知一聽，不停的倒騰著腿，嘴裏發出哼哼唧唧的悶響。
宋簫一：“你老實點我就放開你。”
她終於不再動彈，宋簫一緩緩放開手，抬起來一看，嫌棄道：“你弄了我一手的口水。”
陸知揉揉發酸的下巴，不客氣道：“朕還可以弄你一手的血你要不要？”
宋簫一還壓在她身上，姿勢曖昧，偏偏陸知沒有察覺到不妥。
陸知：“宋簫一！你這是要做什麽？想殺了我？”
“陛下覺得呢？”
“……”
“你之前為什麽要那麽做？你知道梁夫人有多擔心嗎？”
宋簫一不鹹不淡道：“陛下既然知道我母親擔心我，還把我綁到宮裏。”
“什麽叫綁？”陸知帶著氣，若不是被壓著，她真要叉手反駁了，“宮裏有最好的太醫，不過是為你著想罷了，再說，朕從未阻止梁夫人來看你，這有什麽錯處？”
“陛下這一趟什麽也沒學好，就學了這招式？”
“好用就行”她知道宋簫一在嘲諷她，滿不在乎道“這也是為了宋大公子的安危考慮，放任你，就是害了你。”
見宋簫一又閉口不言，接著說“你若是還有氣盡可找我發泄，朕自知愧對於你，等你……”
宋簫一再一次打斷她，一把將人抱起，陸知忍不住驚呼出聲，守在外麵的王薈一聽到聲響，即可衝進來，門一開人都沒有看清，宋簫一像個鬼魅一樣的，行雲流水的動作，將人直接帶到承乾宮屋頂。
王薈慌忙跑出來，邊跑邊喊到“陛下！來人啊，抓刺客！”
宋簫一：“陛下不是讓我撒氣？讓他們停下。”
陸知緩過勁來，“安靜！朕無事，守在原地就好。”
王薈抬頭眯眼看著，確認是陸知的聲音看清她沒有受傷，招呼其他人退下，自己則帶著幾人在宮門口守著。
宮中瓦片呈金黃色，經過特殊加工處理，又亮又滑，陸知小心翼翼的，手緊緊撰著宋簫一的衣領袖子，不敢鬆懈半分。
“你帶朕來此處做什麽？”
“自然是撒氣啊。”
說著宋簫一撇開抓在身上的小手，陸知察覺不對，又抓回去，更用力了。
“陛下怎麽不聽話呢，在這裏又不是死，隻要陛下鬆手，乖乖站著就可以。”
陸知：“什麽混賬話！出了問題怎麽辦？明日還要上早朝批奏折呢？”
“……”宋簫一沉默片刻，而後道“陛下就知道處理國事，我可是……”
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啊。
陸知擰緊眉心，想起東郭兒的話來，現在還是盡量順著宋簫一好，不能再讓他做出什麽衝動的舉動。
“好，朕鬆手。”
陸知慢慢鬆開來，雙腿竟然很不爭氣的輕顫，頭皮在不為人看見的地方，布著細汗，眼裏的戾氣消減，盡量逼自己帶著溫柔的眼光看他。
陸知：“可以了吧？”
宋簫一不甚滿意的點頭，“勉強湊合。”
“你為什麽要想不開？”
“沒什麽，隻是突然覺得沒意思了而已。”他坐在屋頂上，曲著修長的雙腿，眼睛飄忽不定，看著偌大的皇宮。
“真是任性妄為，你知不知道你母親有多擔心你？她眼睛腫得不像話，你居然說出這種輕飄飄的話來。”
“誰都有資格說我，獨你沒有，陸從樾！你難道不知道我為何會選擇自殺嗎？”
“……”陸知一下愣住，她又帶錯角色了，宋簫一不是別人，不是她能教育的對象，他們之間應該是平等的關係。
“宋簫一……對不住，朕那日也是逼不得已，朕……”陸知突然止住，她在辯解什麽？這有什麽好辯解的，她前幾日拚命辯解什麽也沒處理好。
“是朕的不是。”
“朕……不……是我，是我對不起你，枉費你的好意，愧對你多日的照顧，是我，愧對你的深情……”
宋簫一的喉舌像被灌了鉛一樣，腦子轟然炸開。
他不會因為陸知的不告而別傷心嗎？不會因為她留下的字條悲痛欲絕嗎？不會因為二次的背叛而喪失生的欲望嗎？不會因此痛恨陸知的冷漠無情嗎？
他會，他都會，可是宋簫一最清楚的就是，他絕不會傷害她，他絕不會傷害那個那個整日熬在書頁裏，悶聲不響，一有新發現就亮著雙眼和她分享的陸知。
她對待他不同，他對待她也不同。
宋簫一從一個油嘴滑舌的紈絝變成一個狠戾腹黑的商人，是因為在那個寒冷的冬季，那個嬌軟的少女在母親懷裏說，她希望未來的夫君富可敵國，可以幫她買很多很多的好父親和小夥伴。
然後，宋簫一去做了，也做到了。
等他緩過來，陸知已經做了天下之主，應有盡有，不再需要他的錢財。
宋簫一：“陛下……”
“我知道了，你可能不相信，我知道了在另外一個時空裏，你受了很多委屈。”
宋簫一：“胡說八道，沒有的事。”
“哎……反正是，宋簫一，我相信了，我希望現在的我能彌補過錯，你也不要再有什麽想法，我是不會讓你死的，你隻管待在宮裏養病，其他事情另說。”
“陛下這是要強迫我？”
“在這裏有什麽不好的？”
宋簫一扭向一邊，別扭道：“哼，反正我是不知道陛下在說了，除非陛下摸著自己的心說，你喜歡我，喜歡得不得了，希望一輩子和我在一起。”
陸知：“……”
不可能！她可說不出這種話來，再說，現在她隻能肯定，自己對於宋簫一有愧，是不是喜歡還另說。
宋簫一久久沒有得到答複，板著個臉回頭道：“陛下果然是騙人的，明日我便出宮，陛下好自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