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喝了醋
高長歌看著疑惑不解的司怡然,抿了抿嘴,複歎了聲氣。
“你是真不明白?”
“有了才氣如何能夠,顧公子跛了腳如何能上得官場?”
司怡然攢緊了手,緊咬著牙。
“如何不能,身為文官,心係百姓,有勇有謀,不必上戰場,如何不能勝任?”
高長歌微垂下眉頭,親自給司怡然倒了杯茶。
“如何,可是那些官員所想。自古便沒有……這樣的先例,勝不勝任的,司小姐,你說了不算。”
司怡然垂眸,正巧看見靜止的茶水上浮現自己失望的臉色。
高長歌也沒想司怡然竟然將這詩會看得如此重。
“你難道不清楚,若是身殘,是不能參加科舉一事?”
司怡然自然清楚,隻是沒有想到,古代的風氣竟然能夠如此封建。
他們分明都是明眼瞧見的,顧恒庭綻放著屬於自己光彩,那樣的文采,為何就因為這個,就放棄了呢?
“就算是你不清楚,你那夫君也應該是心裏清楚的,他難道也看不破麽?”
高長歌有些疑惑。
先前顧恒庭還在高府時,即使是陰陽怪氣地跟他說殘廢一事,他還是個話都不敢反駁的。
倒是跟那詩會上口若懸河、胸有成竹的男子仿若兩人。
司怡然一口悶了眼前的茶盞,頗有氣吞山河之勢。
他哪裏是看不破,他隻是不願失去這個機會。
這個因為自己給他爭取來的機會,他努力,不過是想著堵這個萬一。
萬一自己足夠優秀,萬一那些個官員能不那麽看重這等外物。
他就能讓自己的娘子這些日子不做白費,能讓她過上比現在好些的日子。
可是他輸了,即使如此努力,每日早起晨讀,比下了這詩會上的文人,可這些官員卻還是因為跛腿一事將他拒之門外。
司怡然緊抿著嘴,嗬嗬一笑:“還請問,高公子,先前尋了的那位神醫,如今在何處?”
左右不是大事,他丈夫的腿能治,隻有有這一身本事,沒了跛腿,難不成還當不上個官?!
墨城臨近江南水鄉,由春轉夏的日子未過,這雨季也不定,時不時就下陣雨,詩會那日已然是給足了麵子。
過了那個大晴天,又是連綿不斷的小雨。天水一色,帶著青瓦與灰雲。
窗外沒了鳥啼,還少了孩童的嬉笑,靜得隻剩下那細細纏綿的落雨聲。
直落到顧恒庭的心裏。
他放了書,搬了椅子在窗邊,捧著一盞新茶,望著這雨簾,眼中卻是空無一物。
門扉聲響起,司怡然合了傘,滑下的雨痕頓時在木板上暈染出了一片深色。
“娘子…”
司怡然抬頭看了眼,這人總是這樣,每每瞧見了自己總是喊聲。
“你是不是清楚,自己會收不到帖子。”
這句不是提問,而是個肯定。
顧恒庭捏著茶盞的手緊了緊,苦笑一聲:“是。”
“本來,是有些想的,隻是一日過去還沒有…我便明白了。”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自以為是罷了。
司怡然笑了聲,聲音透著薄涼,還甚至有些嘲諷。
“怕什麽,這次不過是小試牛刀。”
“一個詩會而已,一個帖子而已。”司怡然走上前,抓住了顧恒庭的手腕,“夫君,我們必然是能走科舉路的,等考上,大跌他們的眼鏡!”
眼鏡是什麽?
顧恒庭麵帶疑惑。
司怡然笑著,沒有在意顧恒庭眼中的疑惑,她的手緊了緊,拉回了顧恒庭的神。
“夫君,我們去永安城,這次一定要治好你的腿。”
窗外分明是陰雨天,顧恒庭卻偏偏在司怡然的眼睛裏看到了名為光的東西,如此令人閃耀,讓人難以移開自己的視線。
顧恒庭放輕了自己的呼吸,眨了眨眼:“娘子,為何?”
“我聽了高家的打聽,他們遍尋了周圍,才得知有位神醫如今正呆在永安城…”
司怡然說風就是雨,望了望四周,著手開始收拾。
“永安城離這兒不過相鄰,咱們早些去,免得這神醫又跑去哪裏雲遊四海去了。”
顧恒庭聽著這話,卻高興不起來,心裏一陣泛酸。
“娘子去見了高大公子?”
這聲音低沉,帶著濃濃的醋味。
司怡然還從未聽過顧恒庭用這樣的語氣與他說話,手一頓,轉頭看去。
顧恒庭嘴唇緊抿,麵上雖然克製了不少,隻是那嘴角卻不住得向下撇去,顯然心情十分糟糕。
顧恒庭清楚司怡然在做什麽,微微垂下眼睛,莫名不想讓她察覺自己的情緒。
司怡然悶哼一笑,低下身子,屈膝蹲在顧恒庭麵前,抬眼望他。
她眼睛裏是藏不住的笑意,像是哄小孩一般,輕輕開口:“生氣了?是因為我吃那醋嗎?”
顧恒庭躲不開,索性抿唇不答。
司怡然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盯著顧恒庭直看,忍著笑,將事情解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