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這燈盞是不是不太靈敏？
陳老伯見輪到了自己，連忙入內。
馮夢龍望著他歡樂的背影，想了想，叫住農婦問道：“請問這位司馬仙人是怎麽收費的？”
“收費？”
“就是要給多少銀子才能讓他幫忙解決事情？”
“先生是說價銀啊，不用給！隻要事情辦成了，送點肥雞、肥魚、肥鴨，或者是萬裏哼的肉就行！”
馮夢龍困惑了：“萬裏哼是什麽東西啊？”
農婦奇怪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看你這位先生像是個讀書人，怎麽連萬裏哼都不知道？”她招手讓馮夢龍湊近些，小聲道：“就是和天子名諱相同的那個！”
和皇帝姓氏相同？朱……豬？豬肉？！
好吧，避諱都避成這個樣子了。
拜別農婦，馮夢龍坐在矮凳上繼續等待，腦中卻思緒翻飛。
現在真的有點摸不透這個司馬貌到底是什麽樣的人了。
柳樹和白布看著像是被人施了法術一樣，可是自己到這個世界上已經大半年，從來也沒有感受過什麽靈氣或者氣運，更沒見過其他人有這樣的能力。
再說說這個司馬貌，也是個不好猜測的人。
聽他開口要鴨子吃，還以為是一個貪財之徒，但那農婦又說他根本不收銀子……
這就奇怪了，難道他要水鴨真的隻是為了填飽肚子？
那他到處給人解決麻煩又是為了什麽？
他思來想去還是沒有答案，不過心中暗暗決定，等會見完司馬貌，一定要再去那棵柳樹下仔細查看一番。
等了大約一柱香的時間，屋門一開，陳老伯也是連連作揖著退出來，口中拜謝不迭。
終於輪到我了！
馮夢龍心中激動，大步流星地進了屋子。
“把門關上。”那絲若有若無的聲音又傳來。
這司馬貌的要求還挺多。
他轉身帶上門，卻發現裏麵幾乎是漆黑一片。
怎麽搞得這麽神秘兮兮的？罷了，可能是個人喜好吧。
他摸黑往屋子裏走去。
左腿一邁，“啪”，踢翻一張矮凳。
想了想，伸出了右腿，“啪”，又帶倒一個簸箕。
“來客勿動，待我開眼。”
好吧，在您的地盤就聽您的。
一瞬間，屋內燈火通明！
馮夢龍揉了揉眼，慢慢睜開望去，隻見對麵端坐著一位身穿漢朝服飾的鶴發男子，看年齡，確實是五十開外。
許久，見馮夢龍隻是盯著他不開口，那男子開口說道：“你是何人？報上姓……”
話音未落，燈光又全部熄滅！
什麽情況？！
馮夢龍隻好站在原地說道：“在下馮夢龍，慕名前來，有事請教。”
四周仍舊一片黑暗。
“馮相公遠來辛苦，待我開眼。”
很快，屋內又亮了起來。
他這才看清楚，原來司馬貌就坐在四盞燈後麵，那些燈的外麵都罩上了一層玻璃。
明代就有玻璃了？
他顧不得細想，連忙說道：“聽說司馬仙人博古通今，什麽事情都能解決，隻是在下對仙人遊曆地府的經曆十分好奇，不知道能不能和我分享分享？”
“‘分享’是何意？”
“就是咱們聊聊仙人在地府的遭遇。”
突然，燈光又暗了。
這司馬貌的燈是不是有什麽問題，怎麽一下亮一下暗的，要不改日我送他幾盞好的？
正在思索間，司馬貌的聲音再次飄來：“待我開眼。”
“仙人用的燈盞是不是不太靈敏？為什麽不能一直亮著？”
司馬貌頓了頓，聲音有絲不穩：“這燭火是由我的念力所控製。我若開眼，它便亮；我若合眼，它便滅。”
還有這種事？
這個司馬貌是不是真的拿到了什麽我不知道的金手指？！
馮夢龍雖然心中懷疑，但眼下確實也沒有找到奇怪的地方。
再說了，萬一對方真的有某種不為人知的能力，自己今天如果鬧騰起來，估計也走不出這間屋子。
還是先探探他的口風吧。
他也顧不得屋子裏一下亮一下滅，耐著性子說道：“聽說仙人曾經在地府斷過案子，我對這件事非常好奇，想把它寫成話本，在坊間流傳。希望仙人不吝賜教！”
“原來是這樣。”司馬貌的神色有些欣喜，有些激動：“方才馮相公進來時，我便看出你有文魁之象，果然如此。”
這是剛才看出來了沒說，還是事後諸葛亮？
“我遊曆地府一事，說來也有些奇特。”他擺上一副追憶往昔的神情：“一月前，我感慨自己年逾五十仍是不遇，便寫了首《怨詞》。但因其中有太多悲憤之詞，當時便焚毀了。
誰知那天我入睡之後，竟有幾個青麵獠牙的鬼卒從地底下鑽出來拿我，直把我帶到了閻羅王的殿中。”
我穿越的時候怎麽沒經曆過這些？不管了，再繼續聽聽看。
“他們說我在《怨詞》中誹謗陰司，埋怨他們理不清前世因果，故而奉玉帝之命，給我六個時辰審理千古冤案。”
這怎麽聽著不太像是穿越啊？
“然後，他們喚出一幹人等，我著眼望去，竟然是劉邦、韓信、項羽、呂後、蕭何諸人。我心想，他們在人世確實有不少斷不明白的前仇舊恨。”
司馬貌越說越振奮，整整說了大半個時辰，才把複雜的斷案過程說清楚。
馮夢龍並不太了解那段曆史，除了劉邦、項羽等幾位重要人物之外，其他人卻都不認識。
一時間，他聽得有點雲裏霧裏的，但從邏輯上判斷了下，似乎也沒什麽問題。
“最後，我讓他們重新投胎為人，劉邦做獻帝，韓信為曹操。兩人前世相殺，後世相欺，剛好還了這業報。
又安排蒯通為諸葛亮，蕭何做楊修；王英布為孫權，樊噲做張飛；項羽為關羽，紀信做趙雲。
如此這般，玉帝方知我是真有才能之人，將這千古冤案斷得清清楚楚。”
馮夢龍越發糊塗，但又明白了。
糊塗是因為，他沒想到原來三國裏打得不可開交的那些人，都是漢初那幫人的轉世，雖然聽著有點扯，但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明白則是因為，他聽完司馬貌的經曆之後，發現在此人這裏應該是找不到一絲絲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既然不是解題人，那他經曆過的事情是真是假，也不需要自己去分辨了。
他打了個哈哈，準備說些告辭的話，卻發現司馬貌覺察到他要走，突然有點著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