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果然是在裝神弄鬼（加更）
“方才聽來客說，想把我這段經曆寫成話本子？”司馬貌道。
怎麽又開啟新的話題了？
馮夢龍不想多作逗留，就簡短地回了一句：“正是，仙人的這段經曆確實奇特。”
“如此甚好，不妨告訴馮相公，我複姓司馬，單名一個相貌的貌字，蘇州人氏，家中並無其他人。馮相公撰寫時莫要寫錯名字。”司馬貌卻越來越有興致。
有點反常，馮夢龍心想。
一個博古通今的仙人，幫助別人又不要錢財，怎麽居然惦記起塵世的名聲來了？
他計上心頭，問道：“在下寫的話本也能賺些銀子，既然接下來要寫的是仙人的故事，賺到的錢我也不好全部揣在兜裏。仙人覺得我們怎麽分賬比較好？二八？三七？四六就過分了啊！”
司馬貌頓了頓，一抹哀愁在他的臉上一閃而過：“銀錢我並不需要。”
這麽大度？白送故事題材？
“我隻希望馮相公能夠照我所說的如實寫下，再注上司馬貌的名字即可。”
不要銀子，那他是圖什麽？名聲？可是名聲又不能當飯吃。
不過，這一番試探，倒是讓這位司馬仙人露出了些馬腳。
馮夢龍心中一笑，開口道：“仙人不慕錢財，在下深感佩服！等我的話本完成了，一定給仙人送上一本。”
司馬貌滿意地點了點頭：“你這本子平常有誰會讀？例如那些官老爺……”
“官老爺會不會讀，在下也不是非常清楚啊。”
“哦……”司馬貌略顯失望。
馮夢龍心中想著別的事，告辭了一番，就退出了小屋。
外麵的世界比屋子裏的要亮堂得多，他的眼睛一時有點不適應，眯了一會才睜開，沒想到卻被眼前的一幕嚇了一跳。
原本清淨的小院子眼下雖然依舊清淨，但是卻塞滿了人！
他第一次看到這麽多人坐在一個地方，卻不交頭接耳，聊些八卦談資的。
這司馬貌有點本事啊，這些農戶們竟然這麽尊敬他，到了他的小院子裏，連話都不多說一句。
隻可惜他這個裝神弄鬼的手段，騙不過我現代人的火眼金睛！
他趕緊離開院子，回家睡覺。
畢竟，今天晚上有一件大事要辦。
……
等家人們都吹燈睡下，三更的敲梆聲遙遙傳來，馮夢龍悄悄出門往城南奔去。
又到了白天見過的大柳樹下，卻發現柳樹的枝條正常下垂，隻在寒風吹過時隨之搖擺，並無半點之前見到的那般詭異的情形。
他不敢大意，取出一隻火折子吹亮，又找來一根半米長的枯枝，一邊在前方的地麵上小心地劃動著，一邊慢慢地向柳樹靠近。
突然！枯枝被什麽東西牽引住了，連帶著柳樹的枝條也是往地麵上一垂！
果然是這樣！
他心中大喜，蹲下身子，舉手變換火折子的光亮，向著地麵照過去。
隻見絆住枯枝的是幾條細細的魚線，若不是火光在短時間內更換了好幾個照射角度，單憑人的肉眼，實在是看不出來。
裝神弄鬼！我就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靈氣嘛。
他放下枯枝，用手挑起一根魚線，發現它被係在一塊尖頭木塊上，釘入地麵，上麵嚴嚴實實地壓著一塊石頭。
他用力一扯，一簇柳條猛地往前一竄。
看來是在每一簇柳枝的頂端都連上了一根魚線，隻是白天那會也沒有人控製這些線，是怎麽做到能夠有節奏地起伏和指路呢？
他想了想，撿起枯枝繼續劃動著向前走，畢竟魚線太多，萬一不小心被絆倒就不好了。
眼看著就要走到樹下，他突然發現眼前出現了一個寸草不生的圓形地麵，上麵鋪著許多茅草。
對著火光望了望四周，荒草茂密。
隻有這裏沒有長草，看來這塊地的下方肯定有點東西。
他用枯枝扒拉了幾下茅草，裏麵露出一個碩大的地坑。
怪柳的秘密看來跟這個地坑有關係了，想必這裏也有一些魚線連著。
他小心地尋找了一會，果然發現不少魚線。
原來這裏的每一根魚線都連著剛才釘在地麵上的魚線，最後收攏到一處，沒入地坑，和一根三股扭在一起的魚線相連。
他蹲下身，用火折子照了照地坑，裏麵除了一套取水用的筒車之外，沒有別的東西。
馮夢龍這才放心地滑入坑中，仔細地檢查起來。
這套筒車並不大，似乎也不是為了取水所用。他定睛一看，才發現這根三股魚線的終端被係在了筒車的支架上，而不是能夠被流水推動的轉盤上。
不過，在支架上有一根三叉形的指針，隨著轉盤的旋轉，能夠在轉到空中的時候勾住魚線，但等快要進入水中的時候，又會放開魚線，免得它被纏繞進轉盤裏。
這樣的一勾一放，恰好讓柳條完成上下起伏的動作。
竟然設計得這麽複雜，感覺花費了不少心思。
他歎了口氣。
這司馬貌明明可以做一個偉大的古代發明家，怎麽反而用這些技術來騙人了，真是可惜。
他搖了搖頭，突然想起筒車要有活水才能推動，那麽水在哪呢？
就在此時，他聽到耳邊傳來汩汩的流水聲，轉頭一看，原來這裏有一條暗河！
他把筒車小心地搬過來，固定在暗河上。裏麵的河水有點湍急，帶動筒車的轉盤立即旋轉了起來。
他趕緊探出半個身子去看那棵柳樹，柳條立刻又變得怪異了起來。
真相果然隻有一個！
看了片刻，馮夢龍卻發現柳枝並沒有指路的動作。他回到地坑中，再次檢查是不是遺漏了什麽地方。
魚線實在是不好察覺，觀察了好久，他才發現有一根魚線被係在了三股線的當中，直直地往坑外柳樹右後方的灌木叢延伸而去。
好吧，又要爬出去找了！
他費勁地出了地坑，循著魚線的方向，摸索著往前走。
魚線確實和灌木叢有點關係，但是卻不是係在上麵，而是穿過了固定在灌木枝幹上的一個銅製圓環，又向著另一個方向延伸。
他望了望，發現自己就是從那個方向走過來的，心裏不免又好奇起來。
魚線在夜色下幾乎很難找尋，怕走錯路，他幹脆一手摸著魚線，一手舉著火折子，小心地往前方走去。
直到走回了他白天駐足觀看的地方，才發現那根魚線連到了地底下。
難道……
他心中一動，並沒有掀開一探究竟，而是用腳試探著踩了踩那個位置，眼睛卻盯住柳樹。
隨著他的踩動，那柳樹和白天一樣，先是騰起，然後指著東方！
原來指路的竟是我自己。
他趕緊蹲下掀開鋪在上麵的茅草，露出一個機關，才發現隻要有重物踩在這個機關上，連著的魚線便會突然收緊。
但又因為魚線連接的距離有點遠，所以又不會完全收緊，才造成了柳枝先是猛地上揚，隨後緩緩落下，指著東邊，也就是右邊。
可是，又要如何保證路人能準確地踩在這個地方呢？
他抬頭望去，發現柳樹的後麵和左右被一大片野蠻生長的灌木叢包圍著，所以隻要路人從柳樹的前方走過，必然會踩到他設下的機關。
馮夢龍終於揭開了怪柳的秘密，心中卻滿是疑惑。
這司馬貌到底是為什麽非要搞這些彎彎繞繞、故弄玄虛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