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做夥計還債
“孫老頭！別跑！”
周雲長興奮地大喝一聲，一俯身摸起那隻鴨腿朝孫老頭急甩而去！
“啊！”
孫老頭被鴨腿從後麵打中膝蓋，承受不住這樣重重一擊的他瞬間跪倒在地。
“饒命饒命！”
自知跑不過，孫老頭兩手高舉，捏成拳頭拚命搖著，垂著腦袋做出一個求饒的姿勢。
周雲長奔到他麵前才收住腳步，冷笑一聲道：“可算被我逮到了！你欠我這麽多張大箋紙，是不準備還了？！”
馮夢龍也跑了過來，站在周雲長身旁不發一語。
孫老頭有些聽不懂，大著膽子抬頭道：“好漢，你是說我欠你大箋紙？”
“難道你還想抵賴不成！”
周雲長瞬間怒火中燒，從懷中摸出一張契書抖開，在孫老頭眼前晃了幾晃。
“之前明明寫好了契書，說好這個月交貨，你都忘了？！”
孫老頭見他一副要吃人的樣子，也不敢細問，迭聲道：“沒忘沒忘！實在是小人家中橫遭變故，我和老婆子日日東躲西藏的。求好漢放過我們罷！”
“要我放你們容易。”周雲長“哼”了一聲，收起契書道：“定金還我！”
“定……定金……”孫老頭急得滿頭大汗，心想如今連命都顧不上，哪裏還能拿出什麽定金。
周雲長見他如此猶豫，心知他手頭頗緊：“既然拿不出，那就由不得你了，到我家做夥計還錢！”
說完，他劈手拎起孫老頭，馮夢龍連忙道：“周先生這是？”
“馮相公放心，咱也是讀過幾天書的人，不會做那等低賤肮髒事。我就是帶他回去，免得再跑了。”
周雲長一麵說，一麵把孫老頭送上馬，見他坐穩了，自己也翻身上去，握著韁繩對馮夢龍道：“馮相公，我先走一步，你休息好了，便和餘相公來後市街的周家書鋪找我！”
話音剛落，他便拍馬而去，留馮夢龍一個人在陰冷可怖的城西夜色中淩亂。
這這這，這算個什麽事啊！
說好一起到天亮，你卻突然騎馬走。
他搖著頭歎了口氣，回身依舊坐到府門前。
好在菜肴點心都沒被帶走，大快朵頤了片刻，他的心情才舒緩許多。
果然美食令人振奮。
一直挨到清晨，他才上了車夫駕來的馬車回到客棧。
“老餘！”他把餘象佑的被子一掀，激動道：“快醒醒，今天淩晨捉到孫先生了！”
餘象佑一聽到這消息，瞬間坐起來四處張望道：“在哪在哪？他還做大箋紙嗎？”
“這個我倒是不知道，周雲長把他帶回家了，要他給自己做夥計還債。”馮夢龍走到桌邊倒了一杯茶。
“做夥計還債？”餘象佑臉色驚訝：“那孫先生都一把年紀了，怎麽經得住做夥計跑堂的苦？”
“我也是這麽想，本來準備勸勸周雲長的，可是他好像是氣急了，捉到人立馬就帶走。這樣，我先回去睡一覺，等午後咱們再去周家書鋪，看看這件事能不能換個方式解決。”
餘象佑點點頭，看馮夢龍回房後，自己卻再也睡不著。
終於找到了孫先生，卻被周雲長扣走，若是孫老頭真的做了周家的夥計，自己想要的大箋紙可能就買不到了。
這該如何是好？
他一邊更衣，一邊思考著兩全之法，一直想到午間都還是一無所獲。
等到馮夢龍起床，他終於忍不住，對好友說出自己心中所慮。
“你是說想幫孫先生付清債款？”馮夢龍有點驚訝。
餘象佑鄭重地點頭：“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這樣做可以恢複孫先生的自由身。”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在周雲長那裏，他是恢複自由了，但是他最要躲的是另一群人無底線追債的人。難道你也要幫他付清債款？”馮夢龍嚴肅道。
餘象佑又茫然無措了。
是啊，其實周雲長倒還好，麻煩的是那群逼得他有家不能回的人。
若隻是幫他還清欠周雲長的銀兩，終究是治標不治本。
“馮兄，那該如何是好？”
馮夢龍放下茶盞，起身道：“解鈴還須係鈴人，走，我們去周家找孫先生去。”
兩人當即出了門，一炷香後便到了後市街的周家書鋪。
“二位客好來！”掌櫃笑著迎道。
“掌櫃的，周雲長先生在嗎？”馮夢龍拱拱手。
掌櫃頓了一頓，輕聲問道：“二位可是馮相公和餘相公？”
他們點頭應是。
“裏麵請！東家正等你們呢！”
說著，掌櫃把他們引入後院，穿過長長的風雨連廊，路過好幾間廂房，才到達正堂。
馮夢龍一路走一路看，心想這周家還挺有錢，難道這份家業都是周雲長一個人支撐著？沒個兄弟姐妹幫襯？
兩人在堂上才坐一會，周雲長便笑著入內道：“二位相公來得好早啊，我剛在房中接到小廝傳報，還以為聽錯了！”
他轉頭對著馮夢龍：“馮相公，熬了一夜怎麽不多休息休息？”
“周先生，咱們是一起熬的夜，為什麽你的精神狀況看起來這麽好？”馮夢龍笑道。
“哈哈哈——我一個武人，撐一撐也就過去了。”周雲長招呼他們坐下，讓小廝上了茶點。
餘象佑顧不得喝茶，急忙道：“周先生，孫先生如何了？”
周雲長滿臉鄙夷，將茶盞重重一放：“這老匹夫！我就隨便問了問，還沒使出什麽手段，他就嚇破了膽，三兩句就把他夫婦二人藏身的地方說出來了。
我派人去把他老婆子接了來，眼下想必正在房裏抱頭痛哭！”
“這……”
餘象佑覺得他做的似乎有些過，但轉念一想，畢竟孫先生確實得罪了周雲長，自己也不好說什麽，便猶豫地看了看馮夢龍。
馮夢龍立即明白餘象佑的擔心，轉了轉眼珠道：“周先生，你是準備讓他們老兩口都來給你做夥計？
我看你家房間多，占地麵積大，從前廳到後廳要走很久。如果讓他們兩個端茶送水，恐怕茶還沒到手，就已經涼透了。”
周雲長微微沉思，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心中便舉棋不定。
靜默一會，他開口道：“馮相公，話雖如此，但是這定金我總得要回來吧，不然手下的人還以為我這個東家辦事不牢靠，我也不好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