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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素來情字傷人

  當我醒來的時候,頭還昏昏沉沉的,身上也疼的要命,胸口像是壓了千斤重的石頭般喘不過氣來。


  “唉,桑姑娘別動。”伺候的丫鬟從外麵進來,趕緊將手裏的盆放下,扶我坐起來,“我估摸著您也快醒了,便出去打了盆水,等您醒了也好擦擦。”她將靠枕墊在我身後,轉身從桌上倒了杯水遞到我的嘴邊。


  “城主呢?”我喝了水,閉上眼睛,緩過剛剛因為動彈而牽扯出的那陣疼痛。


  “城主一直在皇城呢,聽說皇上因為這事受到了驚嚇。”她幫我擦了擦嘴角的水漬,“姑娘還要喝水嗎?”


  我搖了搖頭,深吸一口氣,試圖減輕心裏的憋悶,“那是誰將我送來的?”


  “聽說是司太尉,您不曉得,您被司太尉抱出來的時候渾身是血,大夫說傷及心脈醫治的希望不大,可那司太尉說醫不好您,就別想活著出去……”


  我腦袋裏一陣陣地發疼,心裏有些苦澀,看來南邢是真的想讓我死在那。


  “姑娘餓不餓?您已經躺了兩天了,城主讓奴婢將粥給您在小爐上溫著呢。”


  他難得還能有一件事想著我,可惜我現在心情極其不爽,並不想吃什麽粥,更不想承他什麽情,“你先下去吧,我想吃的時候自會叫你。”


  她將我背後的靠墊拿開,輕輕地扶了我躺下,又掖了掖被角。


  我睜著眼睛,盯著頭頂的帳子發呆,司太尉?是司竹槿嗎?我不禁想起皎皎的月色下,那個穿著茶色長衫的素淨男子。


  不知不覺間,我又昏昏沉沉地睡去了,迷迷糊糊的好像聽到了開門的聲音,隨即是一陣嗬斥聲,“她還沒醒來嗎?”


  我皺了皺眉頭,心情頗為不爽地睜開迷離的眼睛,“吵死了,睡個覺都不讓人安生。”


  “你醒了?”一道冷冽的聲音自頭頂響起,我瞬間睡意去了大半。“嗯。”我別開眼來,盡量不去看他那張不惹塵埃的臉。


  “醒了就吃點東西。”冷漠的語氣裏還帶著點強製。


  我撇了撇嘴,任他將我攬起。他喚了下人端了粥品過來,舀上一勺吹了吹,方才遞到我嘴邊。


  “呦,我今天是踩了哪坨狗屎了,能讓城主大人親自喂我?”我喜滋滋地咽下粥,還不忘挖苦兩句,誰讓他先前不來救我。


  “閉嘴,吃粥。”他並不理會我的調戲,隻是認真的將粥一勺一勺遞過來,那神情裏還透著認真,讓我恍惚間竟有種,他對我也有情誼的錯覺。


  吃完後,他拿巾帕在我嘴邊擦了擦,才帶著責備的語氣道,“你怎麽把自己傷得這麽狠?不是叫你……”


  我冷笑一聲打斷他,“你的意思難道不是想讓我死在那嗎?”我垂下眸子,笑了笑,“我知道她對你來說很重要,所以也沒想過什麽不該有的心思,但我的命就不是命了,是嗎?”


  他愣了一下,神情有些不自在,“我先前的確是想了犧牲你,”他了看了看我後,斂下眸子,“我這樣做不過是想確認對你的感覺,可後來我後悔了,想去救你,但你已經被別人救了去。”


  我瞪大眼睛,幸福來的太突然了,他這是在告白嗎?我將手握成拳,放在下巴處頗為裝模作樣地咳了兩聲,“咳咳,你.……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他別開眼,有些不好意思直視我,“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我心情大好,感覺現在即便是再賜我十刀,我也會欣然接受。


  “你曉得救你的是司竹槿嗎?”他嚴肅地看著我,一隻手下意識握的有些緊,“他那日本是一直陪在我和鳳初身旁的,可後來隨意問了一句,不知皇上的寶馬今日怎麽沒有騎來?”我皺了皺眉頭,他何時已經和司馬鳳初這般熟稔了,竟是都稱其為鳳初了。


  他看了看我,似是曉得了我皺眉的原因,“你不要誤會,怎麽說她也算是我義妹。”而後繼續道,“鳳初將伊始你和她換馬的情況說了一遍,他聽了之後明顯地有些焦躁,後來便借機追一隻鹿時,和我們走散了。”


  我看著他,“所以呢?你便懷疑幕後的主使是他?”


  “不然他怎麽好巧不巧的,正巧的救了你。”說完又涼涼的補充了一句,“他這麽急著救你,不會是想打你什麽注意吧?”


  我好笑地看著他,“打什麽注意?總共見他不過兩麵。”


  “我想等你的傷好了之後,將你送到他府上。”他突然地來了這麽一句,而後不再看我,“我想你在他府裏打探些消息,他這個人實在太小心翼翼,連北帝城的能力,都探不出什麽所以然來。”


  我有些惱怒,“你剛剛說喜歡我,這麽快就要把我送給別人了?你是把我當成你養的貓還是狗了?”


  他冷笑一聲,“怎麽,隻是讓你當個探子都不行了?”說完,一張麵無表情的臉此時盛滿嗜血的冷酷,“是不是我給你臉了,你便忘了自己身份?”


  我被他噎的氣結,心裏有些憋悶,即便是他說了喜歡,可他卻始終沒將我放在平等的位置上,於他而言,無論我怎麽努力,終是不及那人一絲一毫。


  “等我傷好了,便去。”我有些氣弱,垂下眸子不想讓他看見我神傷的表情,“你先出去吧,我……想再睡會兒。”


  等聽到關門的聲音,我才緩緩地睜開眼,南邢,你.……當真是真心的嗎?

  我這次在床上足足躺了三個月才徹底的好起來,現下時近年關,先前行刺一事,司馬鳳初雖是惱怒,卻沒有什麽進展,便被暫且擱置了下來。


  這日傍晚,我起了身在院中活動活動久未動彈的筋骨,卻見南邢闖了進來,他似是喝醉了,步履間有些淩亂,還有些神智上的不清醒。


  我揮退了在一旁的下人,將他扶進屋裏,他一下將我擁住,嘴裏呢喃著一個熟爛的名字,鳳初。


  我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心裏密密麻麻地疼開了,“我是浮桑。”我輕輕地在他耳邊說了這麽一句——我是浮桑,不是你心心念念的那個司馬鳳初,也不想當別人的影子。


  他將我擁的更緊了,嘴裏還有些哽咽,“鳳初,他有什麽好,他有什麽好……”


  我第一次見到他這麽脆弱的一麵,可惜卻是為了別人。他自那日向我表了心意,便甚少到我這來了,我原本隻道他大抵是臉麵薄,不怎麽好意思,可如今看來,他那日,說了假話。


  既然不喜歡,又何必說些模棱兩可的曖昧話,我有些氣惱,將他摔在床上,“既然喜歡,就去追回來,跑我這裏訴苦算什麽!”


  半夜時分,他醒了過來,興許是醉酒後還有些頭疼,所以他麵色頗為煩悶。


  “你醒了?”我遞上一杯水過去。


  他揉著太陽穴附近,極為敷衍地“嗯”了一聲。


  喝了水,他似乎是好了一些,緩緩開口道,“過些時日,我設法將你送給司竹槿,你屆時想辦法將這個放在他府中。”說完,從懷裏掏出一封信。


  我看著他手裏的信,並不接過來,“是偽造的證據麽?”見他不語,我突然笑了起來,“你是存心地想讓他死麽?不管他是不是通敵叛國的那一個?”


  他看著我,臉上充滿了陰狠,“不管他是不是,但凡是有一點兒威脅到鳳初的,我都不會放過!”


  我苦澀地笑了笑,“南邢,你.……那日說的話,我能相信嗎?”可他明顯不想談及那次的事情,眉宇間透著疏離和不耐煩。


  良久的沉默後,我看著桌上淌著淚的紅燭,心生悲涼,“我答應你去他府裏,若是真的是細作,你想怎麽處置便怎麽處置,可若不是,”我抬起頭來,眼裏閃著堅定,“若不是,你不能害他,怎麽說他也曾救過我一命。”


  他將手裏的信收起,冷笑一聲,“你當他救你一命是因為舍不得你死嗎?少自作多情了!”


  我不曉得他今日語氣為何這般毒辣又咄咄逼人,隻道他是在司馬鳳初那受了堵,便將心裏所有的煩悶,一股腦的全部衝我發了出來,不想與他計較什麽。


  過了幾日,南邢在司竹槿下朝的路上打了我,本就是先前受的傷落了病根,所以他出手後,那路上的斑斑血跡,便顯得有些駭人。


  司竹槿停了轎子,擋下他的手,將我扶起,“不知桑姑娘犯了什麽錯?北帝侯要這樣懲戒她!”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這個素淨的男子,竟也能有這般淩厲的氣勢。


  南邢冷哼一聲,“我教訓自己家的奴才,還需過問司大人麽?我今日就是打死她,也和你不相幹,你讓開!”


  司竹槿攔下他揮過來的手,笑了笑,“打死她也可惜了,我府中正好缺個粗使丫鬟,不如北帝侯成人之美,將她送我如何?日後定有厚禮相送。”


  南邢收了手,負於身後,麵上依舊是冷漠的神情,“罷了罷了,我還不想因為一個下人和司大人傷了和氣,你若喜歡就帶走吧,禮不禮的我不稀罕!”


  司竹槿給我擦了擦嘴角的血漬,將我扶上轎子,不知為何,在他身上,我總是能尋到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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