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沒出息
媽媽曾經唱給自己的歌,後來自己十月懷胎,將為人母,蘇離也時常撫著自己的肚子,唱這首歌,她想,以後等那孩子生下來,也一樣要給他唱這首歌,哄他睡覺。
誰知後來,就再沒有了後來。
她時常愧疚,那孩子投錯了胎,選擇了自己做媽媽,所以受了連累,才與這世界沒有緣分,不曾有機會去感受這時間的酸甜苦辣。
奇妙的是,孩子的哭聲漸漸安靜下來,她的歌聲愈發的清晰,在房間裏回蕩著,讓人心靜。
那蹲在另一邊的女人吃驚的看著她,眼神複雜,又吃驚還有感激,畢竟她哄了這孩子那麽久都沒有辦法,她卻一來就讓他安靜下來。
孩子伸出另一隻手來,將她的手給抓住,隨後發出‘咯咯’的笑聲。
女人忍不住驚歎,“看來這孩子真是和你有緣啊,他平時隻要鬧起來,可難哄了。”
她笑笑,猶豫一下之後,還是問,“這孩子是——”從未聽說過,白家還有這樣一個小嬰兒,他會是誰的孩子呢?
“這是少爺的孩子。”女人笑著答,而蘇離立時便怔住了,耳邊是嗡嗡的聲音,大腦在一瞬間空白。
那女人仍舊在說,“這孩子啊,一生下來就被養在這裏了,少爺平時偶爾也會回來看看的,大多都是很晚的時候,昨天還回來呢。”
女人說完,見蘇離發著呆,似乎才意識到不對,臉色突然就變了,像是想到了什麽。
照顧孩子是她的專職工作,所以並不認得蘇離,但是她也大概知道白冷是有未婚妻的,想到白家平日裏幾乎不會有外人出入,便明白了什麽,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她連忙道,“我——我也不知道,都是我猜到,我瞎說的。”
女人的聲音十分慌張,而蘇離臉色煞白,麵如死灰。
兩人的目光對上,白冷張口欲解釋些什麽,然而話音還未出來,蘇離便已經直接離開,她似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用力一推,他毫無防備,竟真的被推到一邊,待到反應過來時,蘇離人已經遠去了。
他抬腿準備去追,可是沒走兩步卻又停了下來,此刻她正在氣頭上,隻怕是解釋什麽都不會聽的,倒不如讓她自己先冷靜一下,而且,要命的是,房間裏那小家夥又哭了起來。
一向沒有情緒一般的蔣青臉上出現了糾結的神情,她看看門外的白冷,最終還是快步朝著那小搖籃走去。
“不哭不哭,寶寶乖,不哭啊。”她半蹲著身子,溫柔的語調中帶著些無措。
這樣的蔣青,讓隨後走進來的白冷都有些震驚,這是一個媽媽的樣子,還未靠近,便可以看到她的周遭圍繞著淡淡的黃色光暈,溫暖美好,這是他搜索枯腸而不可得的樣子。
他想,原來媽媽就是這樣的。
一瞬,他竟有些羨慕那搖籃裏的嬰兒,他的兒子,想到此,他不禁長長地歎一口氣,這才收起情緒,走了過去。
到現在為止,他還不算是一個不合格的爸爸,孩子帶回來之後就被放到了白家,他偶爾會在晚上回來看一看,在夜深人靜,無人關注的時候,才能自然地看看這個孩子,有時也覺得不可思議,因為他從未準備好要當一個爸爸,但看著他的時候,就更多的是心安。
哭聲減弱,許是哭得太久了,他終於偃旗息鼓,讓所有人都鬆一口氣。
蔣青看向白冷,眼神有些不自然,她說,“是我叫她上來的,本來是想讓她到茶室,但是沒想到正好撞見了。”她的語氣帶著歉意,卻有些別扭。
剛剛發生的一切,實在是過於戲劇化,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
本以為孩子終於哄好了,就提前讓傭人去叫了蘇離上來,誰知她剛剛起身,便聽說書房裏吵起來了,還有砸東西的聲音,她連忙趕了過去。
父子倆無非是在說公司那點事情,白耀文覺得白冷兒兒戲,白冷卻覺得他不該再過問,本已經是常態化的矛盾,但白耀文忽然說起今天是她的生日,說白冷那麽多年了,一點長進沒有。
這些正好是蔣青走到門口時聽到的,當下也是想心裏一驚,隨後爭吵便像火山一般爆發,尤其白耀文,已經到了口不擇言的地步,書房裏一片狼藉。
所幸,這個家雖然不像家,但總有一個能再中間調和的人,自然就是蔣青,說起來其實也不算調和,這是她出現的話,氣氛就會冷下來。
矛盾依然不會解決,隻是爭吵會暫停。
後來,她從書房出來,準備去看一眼房間裏的孩子之後就去見蘇離,卻正好撞山了那一幕,更巧的是,白冷鱷魚隨後趕來,剛好碰上。
他隻是淡淡地說,“沒事,反正她早晚也是要知道的。”
他雖這樣說,蔣青卻是十分擔憂,但是不知道該如何說,欲言又止,白冷直接道,“那我就先走了。”
“好。”她輕聲應,像是一聲歎息。
看著白冷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她終究是擰起了眉頭,生日她向來是不太在意的,似乎年年都差不多,隻是今年過成這樣,她卻格外地失落起來,覺得不該如此。
白家宅子太大了,蘇離穿著高跟鞋跑了許久也看不到頭,呼吸愈發地不暢,但是她不像停下腳步來,她隻想趕緊離開這裏。
然而,好不容易出來,在跨出去的時候太過著急,加之體力已經不支,一下摔倒在地上。
“嘶。”她忍不住吃痛低呼,今天穿的是裙子,摔下去的時候膝蓋和手都著地,此刻火辣辣的疼,她一張臉緊緊地皺在一起,隻覺得要站起來都有些困難。
此時有人經過,是白家的傭人,她們目光怪異地看著她,似乎是在看笑話,又似乎在加快了腳步準備快些離開。
總之,她們也知道,自己在這裏,算是個笑話,隻要遠離就好。
她嘴角揚起嘲弄的笑,告訴自己,最絕望的境遇都曾見過,這又有什麽呢?隻是越是那麽想著,鼻頭忽然一酸,久久忍著的淚水毫無預兆的掉下來。
她並不去擦眼淚,一遍掙紮著起身,一遍罵自己沒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