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我已經很久沒有去過地界了，因為六界之戰已經開始了。以蹇偍為首的地界首先攻打天界，無怨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天界在魔君的重創之中幾乎無力抵抗。
於是，我出戰了。
蘇鷺並不讚成這一決定，在她看來，無怨與伏羲手一般忘恩負義背信棄義見利忘義的貨色。雖然不知道她對無怨為何會有這麽大的不滿，但還是得出了不能讓她出戰的結論。
好在斬妖扇也是在好用，三戰之中還不曾有人近我的身。梓礫也遠遠看過我，隻搖了搖頭，連打也沒大便回去了。他說，我若要護天界安全，成全我便是，即便是真的打起來，與其兩敗俱傷，倒不如井水不犯河水。
確實也省了我好多的事情，可惜六界之中並非人人都向他那麽聰明的，隻一撥一撥地前來送死，累的我手臂發麻。
不過是想用人海戰術，將我逼的乏力了，自然會有可乘之機。可惜我根本就不是要護天界周全，等無怨養好了身子，我又何必與他們糾纏。我隻需護住天界三日，三日之後，不管無怨傷勢如何，我必須帶他走。
赤礫呆坐在一旁，知道我懶得傷她，反而吃吃地笑著：“蘇砂，若是陸陾知道你如此心狠，也不知道會不會保你無虞。”
我斜著眼睛看她：“這個我自然是不知道的。不過，我可以確定的是，如果換作是你，他是不會作出任何事情來保護你的。”
赤礫指著我，一口話被堵住，隻能瞪大了雙眼。我清掃著身邊的障礙，在天兵的掩護下走在赤礫身邊，蹲下身子淺淺一笑：“是呢，我都記得，全部都記得，因為我，從來都沒有忘過他，我的陸陾。”
赤礫仍舊是一副呆住的模樣，直到我將她的頭顱斬下，仍舊未反應過來。我挑著她的頭，對著掩護我的十二個天兵嫵媚一笑：“她死的真慘，不是麽？”
他們並不來得及回答，便被敵兵斬殺，濃膩的鮮血流在我的紅裙之上，格外妖嬈。我垂下眼，聽著敵兵小心靠近的腳步聲，越發鎮靜。
手心中的汗濡濕了斬妖扇的扇尾，我將赤礫的頭扔到一邊去：“都要過來送死的話，我也不必手下留情。”
斬妖扇的實力並未發揮出來，明眼人都是知道的。我雖不喜歡兩敗俱傷，但也更不喜歡身心疲憊，一個個都在我跟前提著一個叫陸陾的男人，實在是聒噪的緊。
敵軍開始靜止。
我便在這死一般的沉靜中，緩步踱上戰車，從容不迫地騎上戰馬，鬆軟無力一般伏在馬身上，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今日是第一日，你們就讓我有些倦了，也真是好本事，我倒是很期待你們明日的表現呢。”
我就這般慢慢閉上眼，任由戰馬將我隨意拉著前進。
沒有任何偷襲者。
後來這一戰，成為了曆史上著名的一戰，在這一戰中，神女蘇砂手刃強敵，大漲天界士氣，將原本必敗的天界處於不敗之地，天界稱之為：神女之戰。
我怎麽可能會讓天界輸。它不會輸，也不會敗，陸陾要的六界混戰，怎麽可能讓它輕易結束。而陸陾要我忘記他，我又如何才能不去忘記他。
不想記起的事情，自然會永遠忘記。
我自然是我，神女蘇砂，而陸陾，將會永遠永遠，被遺忘。
真好，不是麽。什麽都不曾改變。
一支盛情花落在我的背上，我對它再熟悉不過。小心地從背後取過它，火紅的花分外耀眼。我抬起頭，看到陸陾一臉邪笑：“你果然是愛我的。”
“是呢，我愛你。”我緩緩起身，張開雙臂：“那麽，你可是要帶我遠走高飛。”
什麽六界混戰，什麽天妖相爭，什麽命中注定，跟我又有什麽關係，我要的，隻有一個陸陾便夠了，縱使六界負我又何妨，陸陾還在，一切都已經無所謂。
陸陾擺擺手，卻向遠方飄去：“太晚了，蘇砂，你總是放不下殺戮的執念，我已經為你引起六界混戰，便再也回不去了。”
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在我眼前消散，卻笑得一塌糊塗，將斬妖扇緩緩放在了我的脖頸之上，一用力，鮮血濺在地上，閉上雙眼。
再睜開眼，看到無怨在我床頭，焦急地看著我：“砂兒，你終於醒了，戰馬把你送過來，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麽事情。”
“隻是累了。”我慢慢起身。剛剛的一切不過是夢罷了，斬妖扇抹了脖子，不可能沒有一絲疼痛，唯一的可能，不過是我在做夢罷了。
接過無怨遞過來的茶，我淺淺喝了一口，又咳了出來，將嘴擦了一擦，無怨從我手中拿過茶盞：“戰場那裏你不要去了。”
我看了看無怨單薄的身子，問道：“如今戰況如何？”
無怨身子一僵：“暫時還是穩定的，我身子已經好了大半，你先歇著，明日由我出站就好。”
暫時，大好，這些詞語已經很明了如今的狀況。天界仙氣充裕，再呆上兩日自然對無怨大有好處。而明日之戰，我若不出戰，又如何穩住軍心。
我點點頭，又躺了下來：“恩。我知道了，你回去歇著吧，明日又是一場惡戰，你要養著身子才是。”
他執意不肯走。我知道，他不過是怕我替他出戰罷了。也好，他在我這裏，我也方便作出對策。我假寐著，看到他放心地枕著手臂趴在我床邊上閉上眼睛，在心底默默歎了口氣，我也將眼睛閉上。
明日必定是一番苦戰。赤礫已死，梓礫便是再不想卷入戰爭之中也不得不為亡姐報仇。這一場混亂之中，誰越是想平平靜靜，我偏不能讓他得逞。
這是我的世界，是陸陾給我的，我原本想要，不，現在也想要的毀滅的世界。
戰吧，戰吧，整個六界早就該混亂不堪，烏煙瘴氣了，而我，不過是將這個必然提前了那麽一點，因此而已。
明日的晨曦，一定會美的不像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