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我寧願自己的判斷是錯誤的，因為我並不想成為無怨的藥方。我沒有心思去幫他治療心傷，特別是在我失去陸陾之後。
可無怨的話徹底打斷了我的念想：“砂兒，我早就說過的，我希望你是屬於我的，隻是屬於我一個人的，可惜你卻連看我一眼都艱難萬分。我知道是我做錯過，可你為什麽就不給我一個改過的機會？”
我猜到過無怨心中會有這樣的想法，卻不曾想這竟成了他的夢魘。機會這東西並不是誰都可以有的，他還是不明白，錯過究竟是意味著什麽。
從來沒有什麽是可以重來的，愛情也好，友情也罷，走到哪一步便就是哪一步了，哪裏有忘掉重新來過的道理。
我沒有躲，第一次認真地回答這個問題：“我給過你三次機會，第一次，在北海的時候，我說過要與你成婚，可是你還是決定舍棄我。”
“第三次，我還是顰吟仙子的時候，琊豉也隱晦地告訴過你我對你的心思，你明知道顰吟便是我，然而，你還是決定要舍棄我。”
“我知道你心係六界，若要六界活，必定要我滅。可是，”我頓了了頓，溫和地笑著：“可是你忘了，我也是一條性命，我也要活著。如果你連讓我活著都做不到，又說什麽愛我。你到底是愛我，還是愛你的六界性命？”
無怨呆呆地看著我，想到我隱去的話：“還有第二次，第二次呢？”
“第二次麽？”我垂下眼，歎了一口氣，接著說道：“是你用辟魔劍刺穿我身體的時候，我想，如果你肯後悔，我也是無憾了的。”
原來我也曾是這麽傻的，竟也會天真到如此程度。看來徹底傷害我也是很簡單的，隻要將我徹底舍棄三次，便也就足夠了。
無怨雙手抱著頭，似乎有些痛苦：“砂兒，對不起，我竟不知道……”
知不知道的又是何妨，難不成還能改了我的命運麽？我拍了派無怨的脊背：“過去的便讓它過去吧，你不過也是占有欲作祟罷了。看到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被旁人拿走，一時接受不了而已。”
無怨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瞪大了雙眼，瞳孔放大：“占有欲？砂兒，你若是果真對我無意，又因何三番五次地去招惹我？”
我卻也不知何時去招惹他了，一開始是陸陾將我留在了無怨身邊，再後來天界出了事，我不得不留在他身邊。從頭到尾我都沒有要主動留在他身邊的意思，卻還是被他誤會至此。
“大概是我行事考慮不周，才會讓你有這樣的錯覺。”我微微皺了眉頭，無怨此時爆發，我是無力阻攔的。罷了，今日就隻當是做了了結。
無怨握緊了拳頭，指甲紮進肉裏，淌出暗紅的血液。我不能再說出勸阻的話，不論是為了他，還是為了我自己。
到底也是我考慮地不夠深遠，才讓無怨生出希望。其實仔細想想，我與箁晗又是有什麽不一樣的，無論是不是有意，終究我給了無怨希望，卻又讓他絕望。
無怨突然鬆開了緊握的拳頭，低低說了一聲：“罷了。”
倒是我有些覺著莫名其妙了，可很快便也就釋然。無怨心中的抑鬱壓製的久了，今日將心中的事情吐露出來之後，雖然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但心事卻總算是沒了。
原來作為一個上神，來心魔都是這般容易便就被控製住的，也難怪一個個都擠破了頭去做那神情淡漠的上神。
我長長舒了一口氣，無怨把我嚇得不輕，我甚至都做好了最壞的準備，生怕他一時走火入魔，無力回天。好在他的自製力要比常人好了太多，三言兩語便化解了他的暴戾。
“對不起，砂兒。”無怨想將我擁在懷中，卻被我下意識地躲開。他訥訥地縮回手，我不禁對自己的動作感到憂慮，我不想激怒他，卻也不想再給他任何有希望的機會。
無怨撇了撇嘴：“你倒也真是小器。”
嗬嗬嗬嗬嗬嗬，我怕我再不小器一些，就又要惹出事情，一發不可收拾的場麵我真的一點都不想看到。況且，他時好時壞的我亦是捉摸不透，不過好在他目前並未發怒。
我拍拍胸口：“天君說的極是，隻是天君喜怒無常，倒也是真嚇壞了我。”
無怨神色一冷，眼睛向上看過去，我便看不到他的眼睛，隻聽到他淡淡地說了一句：“以後再也不會了。”
我對他的話半信半疑，他能抑製心魔固然是好事，卻怕他不過是強行壓製，傷身又傷心。看來我所能做的，就隻有盡量離他遠一點。
我突然記起接應蘇鷺的事情，這個時辰蘇鷺早就該帶了箁晗逃離了。可是我把糸兒都給弄丟了，又拿什麽去接應她。
我剛想張口請無怨幫忙，又想到他說我招惹他的話，便隻能作罷。為今之計，隻能先見了蘇鷺，再去商議接下來的計劃，總不能讓蘇鷺一直等在那裏的，被穀毓追到的可能性就極大了。
我試了試術法，卻也隻能使用快速走動的術法，終究也離不了地，速度自然與禦風不能相提並論。我無奈地提起裙紗，默念了術法。
然而我還沒移動一步，就被自己的拖尾給絆倒，我反應還算快些，立即雙手支撐在地，這才不曾摔得太過狼狽。
“需要我幫忙麽？”
我看到無怨白色的衣角，抬起頭，他正伸著一隻手。我心中一涼，原來他早就知道我會摔倒，故意等在這裏看我出醜。我悶悶地將左手送了上去，被他一把拉起。
懊惱地踩了兩腳拖尾，我從無怨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無怨一臉無辜：“砂兒總是這般不小心，沒有我在身邊，你又如何走的出這宅子。”
是我不小心，還是這衣裳做的有問題，明明是按照我的身高定製的，莫名的長了這麽多是幾個意思。無怨看透了我的心思，勾了勾嘴角：“天界的仙神大多的禦風而行的。”
所以為了好看，裙擺自然會長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