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念安

  一對璧人,矜貴無雙,十裏紅妝,盛世繁華,婚隊行至駙馬府正門,環城儀式正是結束。


  進了門,曹莽躍下馬抱鳳鳴下馬。


  鳳鳴受不了曹莽總抱孩子似的抱她,不滿地踢騰著兩條腿,“放本公主下來,本公主自己能走。”


  “為夫知道……”曹莽這點卻不肯聽鳳鳴的,堅決抱著鳳鳴不放。


  鳳鳴實在強不過曹莽,隻好隨他去了。


  進了屋,曹莽放下鳳鳴自動自覺地退出去,玲瓏等人入內伺候鳳鳴梳洗更衣,待鳳鳴重新穿戴好,曹莽也換好了衣服來找鳳鳴。


  按規矩,公主大婚,皇上賞賜的九盞宴會應設在公主府內,但鳳岐山心疼鳳鳴沒有公婆操持,大婚之日太過操勞,便改為將宴會設在宮中麟德殿,鳳鳴與曹莽隻需前往宮中露個麵便算是全了禮數。


  曹莽打量鳳鳴,此時已卸去鳳冠霞帔,身著明黃色緙絲百鳥朝鳳曳地長裙,高綰發髻,戴著丹鳳朝陽掛珠金步搖,明眸善睞,朱唇皓齒,一雙好看的丹鳳眼微眯,正也看著他……


  鳳鳴眼前的曹莽,沒有半點莽夫的樣子,玉冠束發,一襲父皇親賜的明黃色緙絲蟒袍,威猛又不失俊逸,天潢貴胄般的氣質哪裏還有半點草莽氣。


  曹莽最高興鳳鳴看他,滿眼都是他的鳳鳴最好看……


  曹莽緩步走到鳳鳴麵前,如一座巍峨高山,高大身影籠罩住嬌小的鳳鳴,讓人格外安心。


  “夫人,為夫,字,念安。”


  曹莽與鳳鳴耳語,如此親昵的舉動,鳳鳴以為他要說什麽肉麻的話呢,結果卻是這個?還蠻意外的……


  捕捉到鳳鳴眼底閃過的不解,曹莽認真道,“夫人連旁人的字都知曉,豈可不知為夫的。”


  “旁人?……誰?”鳳鳴沒想起來。


  “屎堆。”


  鳳鳴哦了聲,“他是太傅的弟子,字還是太傅起的,所以我才會知道的。”


  “所以,夫人可以把他的字忘掉,記住為夫的就好。”


  “這是什麽道理?”鳳鳴奇道,“我若不記得他的,如何替你出氣?”


  曹莽略做思忖道,“夫人言之有理,若是沒夫人出麵,為夫就算對出對子,恐怕也會惹上麻煩。”


  鳳鳴才不信曹莽會怕惹麻煩,“太子你都敢打,這功夫怎麽怕麻煩了?”


  “大婚當日什麽麻煩都是大麻煩,為夫當然怕。”


  嘴上說是怕,曹莽手卻一點也不怕地環抱住鳳鳴。


  “為夫知道夫人的心事……”


  曹莽耳語,帶著龍蘭草的溫熱香氣撲打在耳側,鳳鳴不禁紅了臉。


  “你知道什麽?”


  “什麽時候夫人同意洞房,為夫再與夫人共赴雲雨。”


  自己還沒說出口莽夫就已經猜到了?這人的玲瓏心思哪裏像是落草為寇的莽夫。


  “你為什麽會做山匪?”


  鳳鳴突然發問,曹莽微微有些怔愣,“怎麽突然問這個?”


  “本公主想聽你說……”


  其實鳳岐山自從親耳所聞曹莽自稱是鳳鳴夫婿後,便著手命人調查曹莽祖宗十八代,但直至昨晚才命人將調查結果送來給鳳鳴。


  曹莽是鳳凰山大當家撿到的棄兒,長大後憑著自己的本事竟與大當家的比肩成了拜把子兄弟。


  一眾山匪之前在距離都城足有千裏的烏君山占山為王,不知哪根筋搭錯,三年前竟舍了老巢搬來了鳳凰山。


  自從曹莽帶著鳳鳴離開後,大當家曾出現在都城內,之後所有山匪都像憑空消失了般不見半點蹤跡。


  而曹莽就像是這些山匪裏的一股清流,平時隻負責謀劃出主意,殺人越貨的事一概不參與,唯一一次負責指揮的就是劫了太子的髒銀,也因此劫了鳳鳴上山。


  而鳳岐山正是看中了他這點,頗有些出淤泥而不染的勁頭,何況草莽無父無母,孤身一人,不必擔心內親外戚盤根錯節,在都城又全無根基,全憑皇上賞賜公主撐腰,否則,鳳岐山又怎會舍得鳳鳴下嫁。


  但這些曹莽並不知曉,鳳鳴也沒必要和他說這些,如今問起曹莽自小的遭遇,也隻是想要多了解他一些。


  曹莽道,“你我如今已經正式成為夫妻,為夫確實應該好好同你講講從前過往……


  為夫七歲在新縣巧遇大當家的,被大當家的收養,之後便始終跟在大當家的身邊,長到十五歲時,因為對寨子裏諸多提議效果顯著,頗得大當家賞識,便與我拜了把子。


  在烏君山落草為寇十年,大當家的忽然帶領大家搬來了鳳凰山,三年後,為夫在鳳凰山下巧遇夫人,從此便成了有婦之夫。”


  鳳鳴聽曹莽一口一個大當家的,不解道,“難道你不知大當家姓名?”


  曹莽頷首,“別說是為夫了,就是大當家拉扯大的穆青也是一概不知。”


  鳳鳴暗忖,父皇送給她的文書裏也沒提大當家姓名,是沒查到還是父皇隱瞞不說?真是奇怪。


  “那你七歲之前呢?”鳳鳴根據曹莽留紙條時那頗具筆鋒的字跡,應對挑戰者時的文采推斷,曹莽不會是遭父母拋棄的棄嬰,應該是有什麽其他原因才造成他自幼流浪的境遇。


  “不記得了……”曹莽道,“為夫墜崖後對幼時的記憶十分模糊,幾乎毫無印象。”


  鳳鳴踮起腳尖,抬手摸了摸曹莽的頭,“可憐滴娃,以後本公主會盡量對你好些。”


  曹莽捉住鳳鳴柔荑放到唇邊輕吻,“無論夫人對為夫如何,為夫都甘之如飴。”


  這話鳳鳴不知聽過多少遍,也不在意,拉著曹莽道,“走吧,莫讓父皇久等。”


  皇宮內外一片喜氣,隻有東宮冷冷清清,喬貴妃守著已經清醒的鳳基,數落著做兒子的不該欺騙母親,做兄弟的不該設計陷害皇子公主,做太子的更不該隨便什麽罪責都往頭上攬。


  “你為何要手書認罪,隻要你不認,便是皇上也不能隨便治你的罪,你這是何苦?”


  鳳基眼睛直直看著前方,表情像是見到了鬼魅般驚恐。


  “母妃,你莫要再得罪公主,否則死無全屍,連兒子也保不住你……”


  “你這是說的什麽混話?”


  喬貴妃抹著眼淚看向鳳基,不期然眼角餘光忽然瞥見窗外有白影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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