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被摒棄的最初
安尼語出驚人，完全超出了淩原的預料。
“你……你難道從來就沒有想過阻止輪回嗎！？”淩原大驚失色，不敢相信地激動握緊拳頭。
“很久之前，我曾經想過阻止輪回。但是我失敗了無數次，最終我放棄了最初的愚昧理想，學會接受殘酷的事實，”安尼輕描淡寫地側歪頭，“反正輪回也並不是什麽壞事，在闊別上百億年後再一次與熟悉的事物重逢，反而會帶來喜悅與快樂。”
“但隻有你和時殤可以在輪回後保留記憶，”淩原怒不可遏地用手指頭戳著安尼的胸口，“而我們，這個宇宙其他所有的生靈，都將蕩然無存！”
“本來就是一個死局，我們所在的世界就沒有存在的意義，”安尼冷漠地抓住淩原的手指，狠狠往右側一扭，“啊，意義，我說錯了，它的確有意義，唯一的意義就是開啟輪回！”
安尼用力將淩原甩向草地，淩原趔趄往前，立刻穩住身體，一個轉身將拳頭甩在安尼精致的臉上。
安尼的黑框黑鏡頓時飛落於草地。
“你……”
血紅色的雙眼投擲出火劍般的熾熱目光，安尼齜牙咧嘴地保持令人不寒而栗的猙獰笑容。
“既然你執意妄為，你就是我的敵人！”淩原怒形於色，伸出手掐住安尼的脖子，將他拉到自己麵前，“你這個自私自利的王八蛋！我終於明白為什麽時殤要不予餘力終結輪回了！”
“欲望與情感，它們帶來超乎想象的奇跡，也會滋生最露骨的人性黑暗，”安尼像是在看一隻螳臂當車的蟲子般俯視淩原，笑容愈發扭曲，“你還有什麽想問的嗎？我可不想在這裏浪費時間。”
“這個所謂的輪回，究竟是如何開啟的？或許我們找到它開啟的原因，就可以尋覓終結它的辦法！”淩原不依不饒地繼續追問。
“開啟的原因？”
安尼的笑容即刻消失，他立刻抬起手，抓住淩原的手腕，在淩原胳膊上施加千斤的力量，強迫淩原放開自己的脖子。
“我不知道。”安尼眼神飄忽，他似乎在很努力堅決地說出這句話。
“你不知道？”淩原立刻發覺安尼的心虛與不安，“你可以在輪回中保持記憶，說明你肯定經曆過第一次輪回，你難道就不記得，第一次輪回是如何發生的嗎？”
“誰的記性會這麽好啊！？我才記不清楚第一次輪回是怎麽發生的！它說來就來了！”安尼氣急敗壞地撿起眼鏡，重新戴在鼻梁上，“我經曆過無數次長達上百億年的輪回，早年的記憶已經被淹沒在時間的洪流中，我能保持理智已經是一個奇跡！看看時殤吧，他就是個反例，被輪回逼瘋的可憐人，在漫無止境的歲月中變得一個活脫脫的瘋子！”
安尼氣鼓鼓地揮手，在自己身側撕開一道異彩噴薄的空間裂縫，淩原正欲上前阻止他逃離，憑空出現的萬眼的低語立刻捆綁住淩原的軀幹，將他囚禁在原地。
“我會找到破除輪回的方法，找出一個不需要犧牲我們世界的救世之道！”淩原歇斯底裏地發出怒吼，“如果你連嚐試都不願意，如果你已經對破除輪回感到絕望，那就把你所知的一切都告訴我，將你的力量賦予給我，我來承擔這份責任，由我來解決輪回！”
“哈哈哈——”
安尼狂妄自大地揚天大笑，笑聲響徹九霄，餘音繞梁，久久不息。
“你這胸有成竹的樣子，就和時殤當初對我咆哮出他的雄心壯誌情形一模一樣。時殤成功了嗎？沒有！他沒有成功，你也不可能成功，誰都沒有能力終結輪回！而妄想終止輪回的混蛋，我都會親自一一鏟除！”
安尼扔下一句狠話，抽身進入到空間裂縫，
空間裂縫呼一聲閉合，吐出大肆亂流的色彩，衝散纏繞住淩原的血色物質。
淩原趴在草地上，嗅聞著沁入心脾的草味，懊惱不甘地甩頭，磨著牙齒，從喉嚨擠出顫巍巍的聲音。
“如果不嚐試，怎麽能確定輪回不可能終結！？”
淩原邁出矯捷的步伐，駕馭雷霆飛躍上藍天，俯衝向地平線上高聳的都市。
電流中的人影映照在浩瀚無垠的瞳孔中，瞳孔追尋著電流，落在錯落的高樓大廈中。
時殤站在中央醫院窗戶後麵，眺望著電流消失的方向，眼中躍動著複雜的光芒。
期待，無奈，憐惜，嘲笑，落寞。
時殤閉上眼睛，哀歎一聲，他拉低黃色兜帽，盡可能用兜帽遮擋住自己的麵孔。
他獨自一人走進中央醫院的地下室，他沒有發出任何輕微的聲音，同時扭曲空間，幹涉監控攝像頭的運轉。
時殤走進空蕩蕩的太平間，來到停屍櫃前，目光掃描著每一個櫃子上的名片。
“啊，洛鑫，倒黴蛋，”時殤拉開櫃子，抽出尚未來得及火化的屍體，“騙過了淩原，卻栽在了自由聯合低效率的救人流程上，好不容易撐到手術台，卻又被淩原捅了一劍。”
時殤悠遊自在地張開右手，混沌之彩拖起一個淡金色的小型星團，將星團送往沒有氣息的屍體。
“幸好在地下都市，我提前找到你，抽走了你的靈魂，將你成為人畜無害的植物人，”時殤頗有興趣地注視洛鑫的靈魂在屍體表麵蹦蹦跳跳，“可惜在這個時間線的設定中，靈魂無法進入已經被判定為死亡的屍體。”
時殤將手抓住洛鑫的靈魂，將靈魂按在冰冷的胸口上。
混沌之彩潺潺流入到屍體之中，淡金色的靈魂分散成千絲萬縷，也跟隨著混沌之彩，與屍體融合。
屍體的傷口以可觀的速度愈合，在血管中沉浸已久的液體再一次潺潺流動，匯聚向停滯的心髒。
洛鑫全身一顫，他猛地深吸一口氣，即刻瞪大金色的眼睛，驚坐而起。
他低頭呆呆看著發白的身體，不敢相信地舉起哆嗦的手，小心翼翼觸碰到自己愈合如初的胸膛。
“你好呀，”時殤心花怒放地坐在洛鑫身邊，就像對待一個許久未見的舊友一般，熱情洋溢地攬住洛鑫的肩膀，“我的外號是時殤，所以你可以稱呼為我時殤，與我打個招呼吧！”
時殤友好地將右手伸到呆若木雞的洛鑫麵前，隨便晃了幾下。
“我……”
洛鑫注視自己赤裸的身體，他喘息愈發急促，雙手扒拉住自己的臉。
“以通俗的話來講，你死而複生了，”時殤笑容滿麵地拍了拍洛鑫的胸口，發出咚咚的悶聲，“我救你一命，作為代價，你也該為我做些什麽，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