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子午鴛鴦
吳有才自己的事情還沒弄明白，自然不會再牽扯別人。而且，他也打算一個人把這件事情扛下來，也省得事情越弄越糟。憑剛才和方誌國的接觸，他可以肯定。如果方誌國知道鍾大明見過子午鴛鴦扣，一定會追究的。現在沒追究，也是因為輕重緩急。等任務結束，再處理這些枝枝蔓蔓的問題不遲。
兩個人當初為要不要上繳子午鴛鴦扣這事兒，還拌過嘴。吳有才不答應，主要是擔心有人會步他的後塵。可人家鍾大明不領情，還以為是有人想據為己有。在表示絕不追究溜門撬鎖這件事情的同時，還說可以功過相抵。即不獎勵，也不檢舉揭發。吳有才也是沒辦法，這才同意交出盒子。
“讓你別亂說，還是逆反了不是！我不是擔心牽扯到誰，而是擔心……那個啥！咱們和方誌國僅是一麵之緣，相互之間又不是特別了解！你張嘴就來，就沒想過後果！？”
“啥後果！？”吳有才冷哼一聲。“整件事情，跟你們沒關係！有事，我一力承當！”
“你啊！你啊！我都不知道，說你啥好！”鍾大明暗舒一口氣，背著手在屋裏來回溜彎。吳有才幹脆端著搪瓷缸子，看著他來回溜達。
“方科長說，咱們並不孤單，都是一條道的人！”
“一條道的人！？”鍾大明停下腳步。
“對！他還說，象咱們之前遇到的那種情況，至少是六百萬分之一的概率。一般人，想碰還碰不到呢！”
鍾大明擺擺手，沒讓吳有才繼續說下去。“他們有鑰匙！？”
“我沒問！”
“老鄭可說過，它一個整體，牽一發動全身。盒子是鎖，鎖即是盒子。沒有鑰匙，千萬別胡思亂想！”鍾大明再次提醒道：“若強行用外力開啟，勢必玉石俱焚！”
老鄭，鄭國錡，原二車間副主任。現已正式退休，在圖強巷開了一家鎖店。自帶家傳的開鎖手藝，世上沒有他開不了的鎖。不論誰家忘了帶鑰匙，找他準沒錯。在保證不破壞鎖基的前提下，任何情況都能信手拈來。
吳有才開鎖的手藝，源於鄭家。當他第一眼看到子午鴛鴦扣時，就已經意識到自己無法處理如此複雜的鎖具。考慮再三，沒敢帶真東西過去。照貓畫虎，隻把畫好的鎖孔圖拿去給鄭師父瞧。當時發生的事情，仍瀝瀝在目。
鄭國錡酒量不大，卻總喜歡喝兩盅。吳有才找到他時，人已經喝得微醺。說話搭腔，舌頭已然短了半分。圖紙一上眼，頓時酒醒大半。摘下老花鏡，舉起放大鏡反複打量。
“我滴個乖乖！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子午鴛鴦扣！”
吳有才摸摸頭。“啥扣！？”
子午鴛鴦扣，又稱：梅花鎖，子午扣。始於漢武中興，止於明朝後期。手藝失傳的原因，有很多傳說。其中最可信的，是其製作成本高昂，幾乎與黃金同重的說法。當年，除了那些富可敵國的王公貴胄對製作工藝複雜的東西感興趣外，普通老百姓聽都沒聽過。象這種沒有群眾基礎的手藝，失傳很正常。
“師父！這種鎖，能開嗎！？”吳有才小心翼翼地問道：
嗝！
鄭國錡打個酒嗝，哼哼一笑。“徒兒！真東西，是不是在你手裏！？不給老夫看實物，我可不敢回答你！”
“這個.……是朋友找我幫忙，隻送來這張圖紙！”
“嗨！那就沒辦法嘮！”鄭國錡滿臉失望的搖搖頭。“你去告訴你的那位朋友，千萬別小看這子午鴛鴦扣。若沒有十足把握，萬勿用外力強行開啟。若強行開啟，隻能是玉石俱焚。除非，他能找到梅花鑰匙！”
“老張頭藏著指路引，五三七要用這東西去找積雷山！”鍾大明眉頭緊皺。“這裏麵，跟山上村失蹤案，有啥內在聯係嗎！？”
“科長！老張頭，到底有沒有問題！？”吳有才問道：
鍾大明擺擺手。“關於這件事情，我現在沒法回答你。我不知道他是怎麽進來的，卻知道隻有通過嚴格審查的人才能進廠參加工作。既然他本人能辦完正式退休手續，我還是選擇相信他。”
“可是，子午鴛鴦扣又該怎麽解釋！？”
“你可能忽略了一件事，院子裏的那些破爛！”鍾大明想了想。“還有另外一種可能，東西是他收破爛過程中無意中收回來的！廠外的宿舍區，可是住著幾百戶人家。魚龍混雜，天知道裏麵藏著多少大神！”
通過上述分析，吳有才仿佛看到一束光從眼前劃過。在被方誌國質疑的時候，他真懷疑過老張頭。不過現在，他更願意相信組織的智慧。
“嗯！果然，是這樣！”鍾大明突然一攥拳。“想要尋找積雷山，必須要有指路引！老張頭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弄到的子午鴛鴦扣，然後據為己有。五三七局不知怎麽得知的消息，派方誌國跟你要東西。”
吳有才一陣錯愕。“科長！你剛才跟我說話，腦子還在想著別的事情！？”
“有問題嗎！？”鍾大明擺擺手。“別廢話，說正事！裏麵的疑點太多，漏洞也不少！”
吳有才一手捧著飯盒，一手端著搪瓷缸子。“啥！啥漏洞！？”
鍾大明眨巴眨巴眼。“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吳有才！你小子，不一直也在惦記那座山嗎！？”
山上能有啥！？說真的，其實啥都沒有！除了雪崩，就剩誰也摸不準的鬼天氣。當然了，還有那個傳說！吳有才知道自己說不清楚，幹脆不解釋。
“科長！我打算去趟山上村！”
山上村，一座建在雪線附近的村落。滿坑滿穀數算下來，也不過幾十口人。老族長格桑，現已九十三歲高齡。他講故事，三天三夜沒有重樣的。
但這次不同，吳有才不是去聽故事。因為每次進山前，他都要老族長打聽雪山的近況。並且已經形成習慣，哪怕是昨天剛下山。
鍾大明看看倚在牆角的背包。“你想好了！？”
望向黑漆馬糊的窗外，吳有才心亂如麻。“如果方科長他們真要去找那座山，我擔心會有大事發生。到時候，救援隊肯定是要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