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盤中行走
想起剛才有人衝著太歲嘟嘟囔囔，蔡建國心裏也好奇。反正不耽誤趕路，幹脆問道：“能把那麽一大坨都給念叨跑，你到底跟它說啥啦！？”
吳有才回頭看看一路留下的腳印，以此確認方位。“我跟它說，我叫：蔡建國！”
蔡建國嗯了一聲，突然意識到不對。“你說啥！？”
吳有才點點頭。“你是唯物主義者，還怕這個！？”
蔡建國撇撇嘴。“我說，吳大頭！你這，可就不地道了！武鬆當年血濺鴛鴦樓，可也沒留下宋江的名號吧！？”
“嗨！這不也是為了讓您出名嘛！”
“滾蛋去吧！”蔡建國一擺手。“把勘探隊弄丟，我已經夠出名的.……哦！對了！我跟你說點正事！”
蔡建國所說的正事，不過是想跟吳有才商議一下進山路線的問題。他知道，救援隊肯定有救援隊的路。如果沿著這條路走，百分之百找不到勘探隊。可要是沿著卷軸上的地圖走，是不是概率大點！？
卷軸，鍾大明已經還給吳有才。也就是說，吳有才現在有兩條進山路線可供選擇。問題是卷軸上的地圖，目前也就能認出斷崖。其它的，連大概都算不上。
你就說眼末前這座冰湖吧！如此明顯的標識，竟然都沒標注出來。更別提那些蠅頭小字，一個都不認得。還什麽鍾鼎文字！？明明跟鬼畫符差不多嘛！
但這種事，吳有才是絕對不會承認的。“我說，姓蔡的！剛才，是誰說我是向導來著！？你腦子好，你給我提個醒唄！”
蔡建國使勁撓撓太陽穴。“我這不正跟你商量.……”
吳有才抬手做個請式。“蔡向導！勞煩您給帶個路唄！”
蔡建國不認識路，都敢一個人穿越冰湖。要是認得路，這會兒還指不定在那兒呢！
“行行行！我多嘴，是我不對！”蔡建國說著，一弓腰，也抬手做個請式。“吳大爺！您先請一步！？”
反正深山野嶺的，也不怕有別人笑話。兩個人開始你一言我一語，感覺好象回到小時候。捎帶著再問問近況，還有這些年都在忙啥。
“你在這兒待了三年多！一直都沒回家嗎！？”蔡建國驚訝道：“不至於吧！？”
“你知道啥！？”吳有才反問一句，隨後解釋其中的緣由。不是不想回去，一是路太遠，不好走；二是，工作忙。大雪封山，想走又走不了。來年開春，倒是能走了。可是積攢半年的工作總待有人幹吧！？眼瞅著都忙不過來，真張不開嘴。
蔡建國認真聽完，由衷地歎道：“你們也真不容易！”
吳有才點點頭。“起初，我也是這麽想的。後來聽老同誌說，人世間真的很公平。想要讓一部分人容易，就待有一部分人不容易。既然有這麽個理，又讓咱遇到。這事兒，咱就待扛起來！”
蔡建國一豎大拇指。“你別說，還真是這麽個理！我聽俺們指導員說，咱們要是輕鬆了，老百姓就不輕鬆。咱們不輕鬆，老百姓肯定輕鬆。軍人的初心使命，從來就沒有輕鬆二字！”
吳有才沒有熱血澎湃，隻是歎口氣。“行了！別再說什麽豪言壯語啦！反正，咱倆都是衝一件事來的。一起把它辦了，不就完了嘛！”
蔡建國看了吳有才半天，終於點點頭。“那好！你現在，就跟我說說地圖卷軸的事唄！”
說什麽！？在吳有才這裏，也是個睜眼瞎。“虎子！我跟你說實話吧！地圖，我拿回去給鍾科長看過。期間又問了幾個隊員，全都看不懂。”
言外之意，蔡建國還是能夠聽出來的。咋咋牙花子，剛想同意卻突然意識到周圍環境不太對勁。再看，不由地火大。敢情！繞來繞去，又繞回來了！
“吳大頭！你跟這兒岔話題，原來是想轉移我的注意力！”
吳有才沒說話，解下蒙臉的圍脖。搓掉上麵的冰碴，然後使勁搓搓幾乎凍僵的臉頰。“蔡二愣子！你知道冰湖的麵積有多大嗎！？”
經他這一提醒，蔡建國恍然。從進山到目前為止，灰蒙蒙的天空自始至終都壓得很低。仿佛就在頭頂，觸手可及的樣子。人在其中，好象是被倒扣在盤子裏。而且，還是上下兩個。這也就導致視線距離所限，能尋到的參照物有限。一旦進入更廣袤的開闊地，再遇上一場不期而至的暴雪。到時候，別說是方向，恐怕連自己在哪兒都不清楚！
“想往山裏走，咱們就要穿越冰湖。橫穿，距離最近，也最省時。吳有才補充道：“但有一樣，必須是天氣晴朗。象這樣的天氣，我們隻能選擇沿著湖畔走。”
有之前的明悟，蔡建國沒再堅持。“行吧！剛才是我多嘴，我現在承認錯誤。接下來該怎麽走，聽你的！”
說實在的，吳有才現在心裏也沒底。救援隊以前進山，就沒遇到過這麽糟糕的天氣。不是說沒有遇到過人在盤中走的經曆，而是沒碰到象這樣連續數日的陰天。這才剛進入九月初，山上的溫度並未發生明顯變化。起這麽大的雲氣，真是平生頭一遭。
按照以往的經驗，救援隊在遇到辨識降低至臨界點的時候，一般會選擇就地紮營。隻待天氣晴好，再抓緊時間趕路。但現在不同，蔡建國連一刻鍾也不會等。沒辦法，吳有才隻能采取笨辦法抵達冰湖對岸。缺點是有點繞，優點是不迷路。
吳有才在一根冰樹杈上綁好紅布條，然後斜靠在一根擋風的樹幹後麵。摸出水壺灌口酒，接著遞給蔡建國。見他不接，隻好解釋道：“我知道有規定，但現在情況特殊。喝一口，不至於被凍僵。你要不想耽誤事，最好按當地的規矩來。給！”
蔡建國猶豫著，接過水壺小抿一口。隨著從嗓子眼辣到心口窩，頓感全身通透。“嗯！確實，夠勁！哦！對了！以前聽說，那些來咱們這邊幫助工作的老毛子，晚上都喜歡去醫務室偷醫用酒精喝，有沒有這會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