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或躍在淵
“有個屁！”吳有才沒好氣的說道：“有馬場的時候，還沒紅旗機械廠。放在釀造酒不喝，喝醫用酒精！？也虧你想得出來！”
酒，是馬場釀造的。也就是說，紅旗機械廠搬過來的時候，當地已經有釀造酒供應。蔡建國想罷，點點頭。“都說，你們這條件艱苦.……”
“別！”吳有才一抬手。“那是以前！好吧！？廠裏現在有運輸隊，兩周去縣城拉一趟菜。也就是到了冬季，隻能啃大白菜。”
休息十五分鍾，主要是為了填飽肚皮。再來上一口酒，更是精神抖擻。準備出發的時候，雲氣往上收了不少。雲氣升上去的時候，偶爾飄落雪花，角度都是直上直下的。透過這片不算密實的縫隙，隱約可見遠處的山。剩下一片廣闊，超出之前所有印象。
冰湖，處在被群山環伺的盆地中間。即便是外麵豔陽高照，盆地也會被周圍山頂升騰的雲氣遮擋住。再加上海拔高度的緣故，極少有飛機路過。就算偶爾露出整個湖麵，相信也不會被誰看到。
趁著視線良好，吳有才突然決定橫穿冰湖。但在正式出發前，先將一塊紅布係在樹枝上。然後，又掰幾根樹枝捆好。無論如何，這個工作都不能拉下。關鍵時刻，真能救命的！
現在已經能夠看到對岸，而且印象深刻。這個時候再留標識，擺明是多此一舉！蔡建國忍不住問道：“好象，沒那麽遠吧！？”
吳有才把樹枝往肩頭上一扛。“走吧！”
蔡建國快步跟上。“有時候，真的很奇怪。你說，這世間明明沒有永恒，為什麽隻有人類喜歡追求永恒！？”
在吳有才的印象裏，蔡建國是一根筋的屬性。這種話能從他嘴裏說出來，肯定又是聽說。但還是支持道：“行啊！咱家虎子也開始考慮生命存在的意義，這是好事！”
蔡建國撇撇嘴。“屁！我這都是聽教授說的！”
人實成到這一步，也確實難得！吳有才點點頭，繼續問道：“教授還跟你說啥了！？”
“地球，直徑一萬兩千七百五十六千米！”
吳有才一愣。“是……是嘛！？”
蔡建國得意道：“別看美帝蘇修成天叫囂，它們能毀滅地球多少次。其實在基礎物理科學方麵，也就是剛起步罷了。還毀滅地球，人家都已經活了四十幾億年，也沒見誰被給毀了。它們所謂的毀滅，恐怕是毀滅人類自身吧！”
吳有才聽得目瞪口呆，嘴都合不攏。“能從你嘴裏說出基礎物理科學這個詞，我是真的很驚訝啊！”
“那是你沒見過世麵！”蔡建國突然停住腳步，抬頭仰望天空。那一刻，整張臉都洋溢著光彩。“我聽教授說，人類總有一天會走出地球村，尋找新家園。想想，就讓人興奮！隻是不知道，咱們能不能等到那一天。別再把村子都霍霍完了，人還沒出去！”
“走啦！走啦！”吳有才催促道：“一萬年太久，先顧眼前吧！”
蔡建國摘下手套，捏著小指。“如果地球隻有指甲蓋這麽大，你說人能多大吧！”
雪山，人跡罕見。在其中待久了，就會感覺少點什麽。嘮嘮叨叨，隻為不去琢磨究竟少了點什麽。吳有才沒話找話，就是想轉移注意力。可嘮叨太多，心裏也煩。
“沒完了，是吧！？”
蔡建國嘿嘿一笑。“這座冰湖，以前也是草長鶯飛吧！？”
提起這事，吳有才還真聽過一些傳說。冰湖，也曾碧波蕩漾。各種奇花異草，爭奇鬥豔。當時隨便一棵樹，也待幾個人手拉手才能合得攏。隻是後來，湖裏生出一頭洪水猛獸.……
“打住！”蔡建國一擺手。“有件事，我還真要提醒你一下。咱以後，少傳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們是唯物主義者，不是神棍！真要是給你上綱上線，麻煩大了！”
吳有才歎口氣。“咱別較汁，成不！？”
蔡建國冷笑一聲。“這是較汁的事……”
吳有才突然做個噤聲的手勢，一副緊張兮兮的表情。搖頭晃腦半天，然後低聲問道：“你剛才，聽到啥動靜沒！？”
現在不下雪，周圍又沒有風。所謂的動靜，隻有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產生的噪音。蔡建國相信自己的耳力過人，可也承認剛才的確沒再聽到別的。發現吳有才不象是開玩笑，整個人頓時緊張的不行。
“你……你剛才聽到啥了！？”蔡建國話音未落，突然臉色大變。
吱咯！吱咯！
隱隱傳來的動靜，特別象鐵鍬摩擦水泥地麵的聲音。更象一把鈍刀在刮身上的骨頭，引得肌肉顫癢。以至於骨架恨不得撕開這層皮囊，然後一躍而出。可是片刻間，這個令人難耐的聲音突然消失。再想辨認已然找不到方向。
兩個人又等了半天，捎帶著穩住衝動的骨架。這要是讓它真蹦出去，恐怕地上就隻剩下兩坨肉了。直到確認這個聲音不會再出現，這才長舒一口氣。
恍然間，蔡建國突然想起件事。剛才，其實聽到過這種動靜。卻因時間間隔太長，當時沒太在意。這個時候回想起來，不由地後背發緊。
“我怎麽覺得，聲音好象在咱們腳下！？”
沒人知道冰湖究竟已經存在多少年，但不可否認的是，湖冰厚度不會少於十米。扛來八十五毫米的口徑炮，都未必打得穿。就這厚度，怎麽可能！？
“你沒聽錯吧！？”吳有才低聲問道：
蔡建國搖搖頭，幾乎同時和吳有才摘下半自動步槍。然後一起慢慢拉開槍栓，直到傳來輕微的金屬機括震動。停頓幾秒，這才慢慢把子彈推進槍膛。
甭管這個聲音是從那個方向傳來，總之，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兩個人沒再說話，全憑手勢交流。一前一後，緩緩前行。相互掩護，確保不留任何死角。
大概，也就走了十幾米的樣子。吳有才突然蹦起來，上手就是一刺刀。冷不丁有大動作，著實把跟在後麵的蔡建國嚇了一跳。再次確認周圍沒有發現異常，忙過去查看究竟。
此時的吳有才，整個人好象瘋掉一般。拚命用衣袖掃開刺刀周圍的著薄薄的一層積雪，直到露出藍汪汪的顏色。沒等蔡建國詢問，指著清理出來的冰麵說道：“下麵，好象有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