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無歡
茗的嘴唇凍得發白，女孩子本來就更怕冷，何況是這樣一個看起來就覺得嬌滴滴的女孩子。
她站得筆直，紅色披風緊緊地包裹著她瘦弱的身子，髮髻看起來有些凌亂。
她盯著執墨，一動不動地，眼睛珠子閃著亮光，她說，「我叫茗。」她說話的時候，唇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在這樣凄冷的夜色里看起來有些耀眼。是耀眼的，勇敢的女孩子看起來都有些耀眼，何況還是一個嬌滴滴的有些漂亮的女孩子。
茗像青蘋果，這種果子青青的，甜中帶澀。執墨不大喜歡，陵染卻喜歡得緊。
今夜，執墨卻格外欣賞這種「果子」。他看著茗，忽然來了句，「不後悔嗎？」
茗搖搖頭，她看著執墨，欲言又止。執墨忽然笑開，「有話就說。」
茗羞澀地低下頭，雙手絞在一起，聲音微弱，「畢竟我們這一生，真正能做成的事情並沒有幾件，我覺得我什麼也做不了，但是喜歡湪，是我做的最長久的事。」
她的兩隻手指觸碰在一起，不停地攪動，大概這就是令她心亂如麻的困擾。
她忽然抬頭直勾勾地看著執墨，「我的心愿能達成嗎？」
執墨低著頭，剛好能看到她清澈的眸子，她清澈的眸光神采奕奕。執墨卻忍不住別開頭，「這要看觀世音菩薩能夠明白你的幾分心意。」
但是在很久以後，他卻很後悔在這一天見到茗，因為一句話，改變了茗平安卻幸福的一生。
執墨轉過身子，茗站在執墨後面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年少的大人披一身白色披風，月光的清輝落滿肩頭。只是她第一眼見到大人的時候，他似乎帶著惱怒，她想這位占星師大人一定遇到了困難的事情，但是她又很羨慕執墨，擁有著凡人一生都難以企及的法力，還可以和湪長久相伴。
湪似乎不想讓茗聽到她的話，執墨伸開手掌心，掌心有螢火，螢火成了五個字，「你讓她走吧。」
執墨握住手掌，沉默了一會兒才轉身，轉身便對上女孩兒一雙期翼的眸子，女孩兒的眸子看起來希望更多一些。
未知結果之前希望總是大過失望。也有失望大過希望的人，這類人極少。
執墨梳理了一下心緒，沒什麼可遲疑的。這樣的目光他見到的太多，帶著渴望的期待的失落的。他看著茗，只淡淡說了句，「請回吧。」
女孩兒像是沒有反應過來，愣愣地站了一會兒。過了一會兒她突然有些不可置信，眼圈就紅了一圈，露出了泫然欲泣的姿態，她不好大聲哭，只是低下了腦袋，肩膀跟著一陣陣地抖動。
執墨不忍，又好心安慰了一句，「他不是不喜歡你，只是人類壽命太短，他讓你好好活著。」
女孩兒的一雙手拽住執墨的袖子，執墨輕輕地往後退了一步，一節袖子從茗的手指間滑了下來。女孩兒仰著腦袋，她忍著沒哭，只是眼底有晶瑩的淚花閃爍。
「所有人都說我沒什麼出息，只知道情情愛愛的，我可能就是沒出息，但是我只喜歡湪，你能告訴我他為什麼不見我嗎?」
執墨看著弱不禁風的女孩子，心底怪方禹暖太過無情，但是他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只好轉身看向一個黑衣使者，「帶她沿著原路返回。」
使者上前，面無表情地看著小姑娘，「走吧。」
小姑娘還是懂些道理的，她沒有糾纏就立刻站了起來，跟在黑衣使者的後面，走了幾步她忽然回頭，「你能告訴我，我怎樣可以再次見到他？」
執墨思索了一會兒，認真地說，「你要變得很強，比一般人都強，當你成為了最強的人，你也許能夠找到見到湪的辦法。」
小姑娘最後看了一眼執墨，執墨看到了小姑娘眼底深深的固執。
這次任務不算艱巨，但很耗費時間。守護神界的靈池需要一株靈藥的灌溉，可惜靈藥只有一株，魔界並不需要靈藥，但是他們即使不需要也會阻止神界得到。偏偏靈藥生長在魔族禁地和神族領域的交界處。
執墨帶著族人駐守在靈藥森林外面。
因為靈藥距離成熟還有一個月。
魔界就很煩人，每天派些小魔兵來騷擾執墨。這種小魔兵很頑強，死掉的一個魔兵會變成兩個，死掉后再分裂一直分裂，魔兵越來越多。
執墨和族人們第一天殺掉魔兵后，發現魔兵變得反而更多。他們了解到魔兵的滋生狀態后，頭疼了好幾天。
執墨帶他們用火焚燒魔兵，結果魔兵根本燒不死。為了防止魔兵的滋生，他們採取了趕走的方式，可是這樣太耗費時間關鍵是耗費精力。
執墨只好畫了個星陣，用星陣囚禁住魔兵。
當天晚上，一襲灰色長袍的男子款款而來。黑衣使者們防範的很緊，禁制該男子進入他們駐紮的地方。該男子不走，只是一陣陰冷的聲音徘徊在耳邊，「我有辦法幫你們趕走魔兵，但是我要見到執墨。」
該男子不依不撓，「執墨呢？讓執墨出來，是不敢見我還是咋地？」
前邊緩緩走出一個人。白色披風，領子豎的很高，遮住脖頸。皮膚白皙，瑞鳳眼中沒有情緒。夜無歡嘴角還掛著輕蔑的笑，執墨已經站在了他面前。
執墨看著夜無歡，眼神很冷，「夜公子，不知有何貴幹？」
夜無歡不禁沒有被怠慢的惱怒，反而有些開心，「哦？你們就這樣不待見我？」
執墨冷冷地放話，「不待見。」
「我是來送方法的，這種方法可以解你們的燃眉之急。」夜無歡的言語中帶著笑意，一點都無法令人相信。
「我不傻，自然不會相信敵人的話。」執墨說完，停頓了一會兒繼續說，「不過我想知道你到底要用什麼方法氣我？」
夜無歡的一隻手擺弄起了肩頭的一綹頭髮，他看著自己的肩頭，一臉輕鬆，毫不在意地說，「用靈藥就可以了，靈藥可以把他們化為灰燼。」夜無歡抬起頭，唇角一勾，似乎是在挑釁，「你們捨得嗎？」
執墨冷靜地看著夜無歡，回報給夜無歡一個燦爛的笑容，「夜大美男，你真是太閑了。」
夜無歡反而很輕鬆地閑話家常，「我聰明嗎？這些魔兵是我煉製出來的。他們是不是很厲害啊？」
執墨按了按太陽穴，他雖然因為夜無歡的研製感到有點頭疼，但他知道自己此刻應該說些話，夜無歡雖然自負，但是很容易因為執墨的話感到不開心。
「增加了這麼多人口，可以把魔宮修修嗎？好好的一片地方陰森森的，門口的路可以修修，免得找你們的時候太麻煩。不要有事沒事來添堵。」
執墨轉身，不再看夜無歡的臉。黑衣使者齊刷刷地看著夜無歡，夜無歡應該是感覺到沒什麼意思，帶上帽子，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