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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麵紗

  關佩珊這時也注意到喬治他們,立即朝他們揮手致意,同時上前緊走幾步,指著身邊的男子朝他們道:“這位陳校長,也是以前我的老鄰居。”喬治的神色頓時變得嚴謹許多,畢恭畢敬的朝陳校長問好。


  陳校長其實年紀不小了,從他眼角的皺紋能看得出來,然而對有的男人而言,年齡無非徒添其魅力,尤其是他明亮的眼睛,必定是看盡了世事滄桑,所以才具有某種悲天憫人的特征,以至於年輕人在他麵前,都不由滋生出虔誠追隨、誠懇求教的態度。


  陳校長先是問候了喬治及其父親,然後又請夏鳳池代為問候其父,繼而便盛讚這間教堂,問大家有沒有注意從山腳到山頂的曲折小路上有14座苦路亭,夏鳳池說她發現每個亭子裏都有一幅耶穌受難浮雕,陳校長微笑著點點頭,就好像在稱讚學生表現得好一樣。


  喬治知道陳校長曾是新文化運動的忠實擁躉,向來是不信鬼神的,於是他忍不住問對方是否有皈依宗教的打算,陳校長笑道:“我以前總覺得對社會和人性的信心,來自於科學、真理、權威,但後來越發認為這並非全部真相,有時候我們也需要借助一點宗教的力量,當你苛求溫暖,它就是火,你期待幫助,它就是手。”言罷他望著教堂高處的聖母像,不盛感慨似的。


  陳校長和關佩珊離開教堂後,喬治才道:姚富麗和姚馥蘭有私房話要到山上說,陳校長和譚少奶奶有話要到神父這裏講,佘山真是個好去處。


  夏鳳池不以為然道:“大宅門最不安全,隔牆有耳。”他就笑嘻嘻看著她,道:“那麽你呢,有什麽話也要留到山上來對我講?”夏鳳池看他在陳校長麵前,鼻觀口口觀心,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樣,轉眼間又散漫不拘起來,她嗔道:“明明是你主動約我上山拷問的!”


  說來也怪,自從他們把有關遺囑的芥蒂說開,彼此間就顯得融洽的多了。


  下山以後,他們租了輛馬車到鎮上,夏鳳池隻說要采辦些日用品,哪知道回來時,馬車卻又租不到,喬治便建議租賃馬匹回桃源。奈何鎮上僅剩下一匹老馬,馬夫說他現在沒空,但這是匹識途老馬,認得去桃源的道路,隻要跟著它走也不會走錯道。


  夏鳳池上馬騎了一會,嫌太顛簸就下來,兩個人隻好把買來的日用品都搭在馬背上。他們過一條小河的時候,喬治玩性大發,非要騎馬從河水裏趟過去。哪知道這時正好過來一輛吉普車,濺了喬治一身水,馬也受驚跑掉。喬治倒沒大礙,就是腳踝處紅的厲害,根本走不了路,吉普車司機連忙自告奮勇,把他們兩個都送回桃源。


  若蘭見他們兩個這樣頑皮,忙指揮管家父子把喬治攙扶回屋,隨即用食指在空氣中朝夏鳳池戳了好幾下以示無奈,夏鳳池有些赫顏,正吃不準要不要跟喬治過去,就見姚馥蘭跌跌撞撞跑過來,差點撞到她身上。


  夏鳳池見她臉上猶自帶著淚痕,吃驚地喊了聲“馥蘭”,她抬頭強笑道:“六小姐,我遇到了一個人,一個萬萬想不到會在這棟宅子裏能遇見的人,這真是令人痛苦,痛苦得想要立即去死。”說罷這話,姚馥蘭便一路小跑回回房間,隻留下夏鳳池愣在那裏。


  再說梅傲生聽說橋支行受了傷,頭一個探望,他打趣道:追女朋友追到這個份子上,你也算獨一個了,難道是苦肉計?喬治笑道,哪有你這樣招待客人的呢?還不趕緊幫我把冰塊遞過來冷敷,回頭再管傭人要個拐杖什麽的。


  梅傲生把冰塊用毛巾包裹好遞給他,說:“若蘭雖然是媒人,希望你們互有好感,但我也沒想到你會這麽熱情,是不是心血來潮,看慣了時髦的上海仕女,驀然見到一位北地胭脂,就覺得新奇?”喬治本來低頭看傷,一聽他這話,就知道是若蘭交代的,笑道:“漂亮的姑娘到處有,我哪裏就那樣的眼皮子淺了?”梅傲生看上去半信半疑。


  這時就聽見外麵傳來喧嘩聲,夾雜著女人的哭鬧,看樣子乃是從一樓樓梯那邊傳來的,屋裏兩個男人本來想置之不理,但那哭鬧聲越來越大,其間還夾雜著男子的嗬斥聲,這時就有人砰砰砰敲門,原來是管家閆萬喜,他看了眼喬治,隨即才道:“梅先生,太太和老爺都不在家,二小姐喊你過來一起幫忙。”梅傲生隻好匆匆離去,喬治沒有追問,鬧得這樣不可開交,根本無需打聽,一會兒保準整棟樓都知道了。


  夏鳳池在二樓也聽到下麵的吵鬧聲,過了好一會,外麵才算消停。她在床上胡亂翻著書,這時候就有人敲門,來者正是譚若蘭。就見她滿臉疲憊,夾雜著幾許厭惡,一進門就抽煙,半晌才道:“剛才我對傲生說,如果你想融入這個家庭,最好知道麵紗揭開後的真相。”


  夏鳳池倒杯茶默默遞過去,聽她道:“姚馥蘭這麽一鬧,大家都知道大哥在外麵有情婦了,這情婦要做姨太太,而且是老頭的小姨子,可笑吧?”


  夏鳳池盡管已經猜到這事多少和姚馥蘭有關,但仍然覺得驚訝,她道:“剛才那麽大的動靜,是她鬧出來的嗎?”若蘭冷笑道:“她一個人也沒這本事,我猜是她姐姐鼓動出來的,做妹妹的又沒沉住氣,何況譚鬆林也不是個省油的燈,見她當著關佩珊的麵把這事捅出來,結果就是撕破臉了。”


  不知怎的,聽到關佩珊的名字,夏鳳池心裏沒來由的為之一動,她對譚鬆林印象本就不好,如今真替她覺得不值。


  若蘭撚滅煙頭說:“梅傲生剛來,就看了出大戲,也不知道心裏會怎麽評價我。”夏鳳池忍不住道:“一碼歸一碼,真是個明白人,就不該這麽想。”若蘭朝她投去感激的一眼,說:“哎呀,傲生這個人,我花父親的錢他都不高興,真恨不得我早些脫離家庭。”


  這已經不是用清高可以形容的了,夏鳳池想,梅傲生認為生活的舒適就是墮落,於是用自己的偏見和愛情,捆綁了若蘭。他似乎對無產者的境界非常著迷,保護自我的方式就是盡量令自己感到優越感,在道德層麵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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