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風波
“微臣張豐給韻小主請安！”張太醫剛進舒桐苑的大門，便見到蘇曦言挺著肚子坐在梧桐樹下的一把梨花木交椅上乘涼呢。
“張大人快快請起！”蘇曦言見張太醫來了，也扶著秋蕊的手起身道，“還請太醫隨我進到屋裏說話。”蘇曦言略想了想，又有些唐突的問道：“張太醫是哪裏人呀。”
張太醫不解其意，隻一邊隨著蘇曦言往裏走一邊答道：“承蒙小主關心，微臣是永州人，不過年少時就在太醫院當差。”
蘇曦言微微鬆了一口氣，雖然同姓張，還好不是張澪家的族人，於是坐到了榻上，微笑道：“永州可真是個好地方呢！那麽，還請張太醫為我把把脈吧，我肚子裏這個孩子這幾日鬧騰得很呢，不知在裏麵拳打腳踢什麽，搞得我都睡不好覺！”
張太醫道一聲“是”，便隔著帕子摸了摸蘇曦言的脈象，正此時，蘇曦言又不經意地掩著嘴輕咳了起來。張太醫麵露惶惑的神情：“小主這胎像頗為強健，小主自身的身子似也無大礙，這咳嗽之症，微臣實在不知……”張太醫正細細思考，一股奇特的香氣漸漸傳來。
“恕微臣多嘴問一句，小主這點的是什麽香啊？”張太醫的眉頭忽的蹙了起來，語氣中也夾雜了一絲驚惶。
“不過是我宮裏隨便調的香罷了，大人可覺得有什麽不妥嗎？”蘇曦言心中歡喜張太醫聞出了香裏的問題，但臉上卻擺出一副驚奇的神態。秋蕊見了，也機敏地去將香爐捧了過來道：“還請張太醫過目。”
張太醫點點頭，掀開香爐蓋子，用杯中的水潑滅正燃著的香，細細聞了聞，臉色愈發的慘白起來，“小主，可否有這香的方子？”
蘇曦言麵色凝重，忙又叫秋蕊取來了方子，張太醫看過後，捋著胡子道：“微臣瞧著這方子是沒問題的，隻是這香卻與方子上所寫不同，可能對小主身子有害。但是事關重大，微臣不敢妄下定論，還請小主去請皇上來。”
蘇曦言似被這話嚇得呆住了，倒是茯苓反應得快些，忙道：“奴婢這就去請皇上來。”說著，便小跑著出去了。
不久，修瑾便來到了舒桐苑，後麵還跟著琳妃，據說是茯苓去請皇上時皇上正在廣陽宮裏陪琳妃下棋呢，琳妃見舒桐苑出事也提議跟著一起來。
“皇上萬福金安！琳妃娘娘萬福金安！”蘇曦言見了皇上和琳妃趕忙行禮道，張太醫也趕忙轉身地磕了個頭。
“平身吧，出什麽事了這樣急著把朕叫來？”修瑾雖伸手將蘇曦言扶起，但蘇曦言見他眉頭微蹙，似乎在責怪自己擾到了他大好的情致。蘇曦言悄悄瞥了一眼琳妃，臉上全無平日裏那股醋意，隻盯著張太醫手中的香爐若有所思。蘇曦言嘴邊露出一絲一閃而過的微笑，琳妃的狐狸尾巴怕是藏不住了。
“回皇上的話，”張太醫小心翼翼地揣度著皇上的神色，“太後命微臣來給韻小主把脈，卻發現小主這裏燃的香有問題，微臣細細檢查過了，這香裏摻了些金絲煙在裏麵。”
“金絲煙？”修瑾的眉頭擰得更緊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匍匐在地上的張太醫。
“是，這金絲煙長期使用會致肺腑之症，所幸韻小主並未吸入太多所以隻傷了咽喉。”張太醫謹慎地回答道。
修瑾臉上頓時烏雲密布，對著茯苓道：“去把你們這裏看管香料的宮女給帶過來，朕倒要看看是誰在這宮裏做這般汙穢之事。”
茯苓應聲出去，蘇曦言這才仿佛從莫大的震驚中清醒過來一般，“張大人的意思是……我咳嗽不是因為之前肺腑之傷還未痊愈？”蘇曦言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問道。
“的確如此，”張太醫側身對蘇曦言道，“其實先前薛太醫也和微臣探討過小主的病情，薛太醫說依小主的脈象似以痊愈，隻是見小主一直有咳嗽的症狀，因此百思不得其解。”
“那我的孩子……”蘇曦言似想起了什麽一般慌張地用手護住圓潤的小腹。
“小主不必擔心，還好小主吸入的不多，皇嗣現在沒有被傷到。若是再晚發現那麽一兩個月發覺，那皇嗣可就危險了。”
“如此說來，”蘇曦言的眼淚在眼眶裏不住地打轉，無助地看向修瑾，“皇上，有人要害嬪妾的孩子啊！有人要害我們的孩子！還好張太醫發現得及時，不然……”蘇曦言說不下去了，嗚嗚地哭了起來。
修瑾見狀不免有些心疼起來，一手將蘇曦言攬入懷中，輕聲安慰道：“言兒不要怕，有朕在，咱們的孩子不會有事的。”
此時，茯苓剛好帶著雀兒走了進來，“回稟皇上，這就是看管香料的宮女雀兒！”
修瑾啪地一聲，將香爐從張太醫手中奪過來，摔在了雀兒麵前，“你自己說，這香是怎麽回事？！”
雀兒嚇得花顏失色，磕頭如搗蒜道：“奴婢，奴婢什麽也不知道啊！”
蘇曦言心中冷笑一聲，雀兒什麽也不知道？茯苓前幾日早把觀察到的雀兒的所作所為都告訴她了，如今雀兒卻在這裏裝糊塗，可惜自己不能將這一切一股腦地告訴修瑾，反而顯得自己過於有心計了，於是隻能抓在修瑾寬大的袖子，哆哆嗦嗦地依偎在他身旁。
“你既然不願意說，那就掌嘴吧！”修瑾冷冷地對雀兒道，一如既往地雷厲風行。
韓鶴公公聞言，撩了撩袖子，啪啪兩個巴掌下去，雀兒兩邊的臉頰瞬間腫了起來，小丫頭哪裏受得了這樣的疼，嚶嚶地哭出聲來。
“皇上……”蘇曦言似有些不忍心地看了看修瑾，一麵把他的袖子抓得更緊了。
修瑾拉起蘇曦言的手，眼神仿佛早春和煦的陽光，溫柔道：“你心腸忒軟了些，她們才做出這種目中無人的事情，若不嚴懲以後她們便會愈發大膽起來！”
雀兒見蘇曦言有些心軟，便捂著臉，忍著兩頰的劇痛哭訴道：“小主救救奴婢，奴婢什麽都說！”
修瑾一個眼神，韓鶴便停下了手中的巴掌。
雀兒哭哭啼啼地爬到了蘇曦言腳邊，懇切道：“小主救命！都是琳妃娘娘身邊的瓊稚姑姑叫奴婢做的！奴婢不過是一時鬼迷了心竅，求小主饒命！”
修瑾一聽此言，淩厲的目光投向了琳妃，琳妃早已麵無血色，撲通地跪倒在地道：“臣妾冤枉啊，臣妾確實不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