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你身上的臭味
祁淮深那雙幽黑深沉的眸子饒有趣味地盯著時念微情緒崩潰,緩緩開口:“你現在這樣,委屈給誰看?”
“我有什麽好委屈的,祁先生說風就是雨,我不管做什麽你都覺得是錯的!”
時念微的膝蓋經過二次撞擊,早已青紫交加,看著極為滲人。
看著她虛弱的模樣,祁淮深心底劃過一絲異樣,默不作聲地看著白色浴缸內壁的絲絲血痕。
一股男士古龍水味湧入他的鼻尖,這味道,正是時念微身上傳來的。
剛剛她披著大衣,味道被裹得嚴嚴實實,掙脫中衣服鬆開滑落,這才露出了裏麵淩亂不堪皺巴巴的襯衫。
祁淮深好不容易壓下的怒火再次燃燒,他看著眼前的畫麵,怒極反笑:“時念微,很好,你滿口謊言,殊不知最有力的證據就在你自己身上!”
她深夜出現在盛世會所,襯衫被解開的第一顆扣子,還有明顯近距離接觸才會沾染上的男士香水味。
這一切都讓祁淮深的胸腔蔓延著密密麻麻的嫉妒和被背叛的憤恨,他往後退了幾步,黑色皮鞋在瓷磚上發出響亮的敲擊聲,每一步都像踏在時念微的心尖,帶給她百轉千回的恐懼。
祁淮深拿起銀色的花灑,對著時念微,開啟開關。
冰涼的水頓時澆到她的身上,刺骨的冷意讓時念微打了個哆嗦,往後退想要掙脫,那揚起的清瘦臉龐滿是水珠。
“祁淮深,你就是個瘋子!你已經徹頭徹尾瘋了!咳咳咳!”時念微嗆了一口水,咳嗽了半天。
她三番四次想要站起身,卻腳底打滑無法成功。
聽著她聲嘶力竭的控訴,祁淮深的眼中晦暗不明:“你知道就好,現在洗洗你身上的臭味。”
水流不住地往時念微身上打去,如今她半個身子都泡在水裏,冷得她渾身都快沒有知覺,手腳麻木,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那種深入骨髓的寒涼就像是千萬隻螞蟻在啃食她的皮膚,蒼白的唇色呼出寒氣,連呼吸都變得不順暢起來。
看著前方麵無表情的男人,時念微內心滿是嘲諷,根本就沒有什麽溫柔,這段時日祁淮深的消停永遠隻是為了下一次更恐怖的懲罰!
兩人此刻一個渾身濕透如落湯雞,一個衣衫平整矜貴疏離,他們總是維持著這樣的姿態。一個卑微的塵埃中,一個永遠高高在上。
終於,時念微失去力氣,眼前一黑,緊握的拳頭驀然鬆開,軟綿綿地倒在浴缸裏。
祁淮深見狀,立刻伸手關掉了花灑,伸手抱起濕漉漉的時念微,就像是撈起了一塊冰。
寒冷的水從她的衣衫裏滲出,夾雜著膝蓋的血絲,把浴缸的水染成了淡粉色。濕透的發絲粘在蒼白的臉上,緊閉的雙眼沒有半分生氣。
掌心冰冷的觸感狠狠地刺痛了祁淮深的心髒,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舉動,差點讓時念微喪命!
時念微此刻安靜地躺在他的懷裏,和剛剛的嘶吼判若兩人,可祁淮深卻有種她隨時都要消散的錯覺。
祁淮深急匆匆地抱著時念微往外走,她垂下的指尖還殘留著水珠,滴滴答答掉了一路。
羅文剛開到半路,又被緊急叫了回來。
“時小姐怎麽了!”他打開車門,看見在夜色下冷得幾乎透明的時念微,大驚失色。
祁淮深抱著時念微上車,臉色極為難看:“開車去醫院!”
羅文不敢繼續追問,隻能一腳猛踩油門,在深夜的公路上飛馳而去。
“再快點!”祁淮深用自己的風衣裹緊昏迷的女人,卻始終感受不到半點溫度。
“是。”羅文掃了一眼後視鏡,看著無比擔憂的祁淮深,加快了速度,簡直能用飛來形容。
林錦書本在查房,剛結束正打算下班,就看見祁淮深懷裏抱著昏迷的時念微衝了進來。
“微微?”
距離很遠,可他幾乎是一瞬間就察覺到那是時念微,腳步不停地跑了過去。
剛到跟前,就看見毫無生氣的時念微躺在祁淮深的懷中,渾身都是水,淺淡從唇在止不住地哆嗦。
他心如刀絞,雙眼猩紅,卻忍痛說道:“把微微交給我。”
祁淮深用冷漠的目光審視著林錦書,眼中的拒絕毫不收斂。
“你沒得選!現在醫院人手不夠,你要是不想微微死,就把她交給我!”
祁淮深的堅硬神色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縫,懷中女人逐漸開始滾燙的體溫卻容不得他再猶豫。
許久,他終於鬆手。
林錦書一把骨瘦如柴的時念微,即使是浸了水的厚重大衣,也沒能增加幾分重量。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祁淮深,轉身就跑向手術室。
祁淮深大步跟上,卻在手術室門前被攔下。
“先生,對不起,您不能進去。”
隨行護士們拋下這句話,就立刻關上門。
縫隙越來越小,祁淮深望著時念微垂下的發絲,心底居然生出了幾分害怕。
他害怕,時念微真的會離自己而去。
經過長久的等待,手術室的燈終於熄滅。林錦書出來時,表情十分難看。
隨著而來的是被推出手術室的時念微,她此刻呼吸比剛剛平穩了許多,但也好不到哪去。
剛看到祁淮深,林錦書就向他揮拳,犀利的拳風勢如破竹,卻在祁淮深的臉龐幾公分處堪堪被截住。
祁淮深眸光閃過一絲不屑:“你也配動我?”
林錦書的拳頭爆出青筋,極為惱怒:“祁淮深,我真不知道你這麽不是人,早知今日,我絕對不會把微微交給你!”
“你知不知道,差點害死她!”
“死?”
祁淮深突然感覺自己的心髒被一隻大手狠狠揪了一下,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微微現在發著高燒,還缺氧,大晚上的你對她做這麽禽獸不如的事情,你就這麽恨她?”
“而且她的膝蓋已經受過很多次傷了,你究竟是不是希望她成為殘廢,永遠也站不起來!”
林錦書又回憶起時念微身體那寒冷的觸感,心疼得不能自已。甚至不顧自己良好的家教,也不在乎大哥的警告,對著祁淮深就破口大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