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十九歲的媽媽
周景致實在惹不起了，穿衣服走人，關門走人。
廚房裏，傳來顏寧和親媽的爭吵，還吵不出結果。
丈母娘堅持說你們小年輕那點事怕啥，媽都是過來人，啥不明白。
顏寧無語，她也想跑。
大半夜的，小糖果都嚇哭了。
……
……
周景致跑洪興汽水廠眯了一覺。
早上起來，就聽見汽水廠議論紛紛，工作也不幹了。
大家都在聊買斷的事情，樂的牙花子冒邪風。
領導班子也開始找後路，沒有人願意和廠子共進退的。
當然昨天晚上的事情，是周景致的噩夢。
顏寧說的是對的，丈母娘在家，絕對不能夫妻合體，容易出事。
有些事情可以算了，但有些東西嚇壞了，怎麽賠？
找丈母娘賠嗎？
她賠的了嗎？
周景致感恩自己，感恩早上還可以萬物生長。
早上醒來，迷迷糊糊的。
先去了廁所，聽著很多人議論紛紛，談論著自己能買斷多少錢。
然後罵周景致是個大傻子。
這種白癡，多幾個才好。
周景致不置可否，心說我就在你們身邊，你們都瞎子啊。
唉……
汽水廠這兩天是無法正常工作了，職工們在這裏聚眾聊天，談論補貼買斷。
整個廠子，張福成已經成孤家寡人。
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裏喝著沒有滋味的茶水，看著人來人往的辦公室，早已空無一人。
領導班子無數人過來勸張福成不要在這裏死靠，周景致這種傻子，你等他緩過神來，一分錢都拿不到了。
這是個冤大頭，你還要跟他一起死靠嗎？
可張福成對汽水廠有感情，他就是死，也要死在這裏。
當然他心裏是有氣的，他也心疼。
他想過汽水廠有無數個死法，就是沒想到會被周景致禍害成這個樣子。
好好的國營單位，竟然被一個廢物給管理廢了。
職工們不上班，領導班子的心，也全都活泛了。
這倒也是一招妙計，把廠子裏所有的聯盟，一瞬間擊碎。
所有人都不想著工作上班，都在等三天以後的買斷簽約，這個廠子，算是被周景致的一嘴空炮，給幹廢了。
哈茶也無法解憂的張福成，昨晚也一宿沒睡。
他眼睛血紅的，是真的舍不得汽水廠倒閉。
倒閉就倒閉了，卻又讓周景致這個瘋子，給弄的人心不穩，至於他承諾的那些空炮，張福成屁都不信。
所以不管別人怎麽想的，他是死，也要和汽水廠共進退。
他要親眼看著周景致倒大黴，他要親眼看著周景致，把自己玩廢。
好好的一個汽水廠，怎麽就變成這個樣子？
什麽攻守同盟，狗屁。
……
沒有人知道周景致跑這裏睡了一晚，廠職工早上來報道，就撒丫子全都跑了。
沒有人工作。
明明還在苟延殘喘的洪興汽水廠，徹底變成死寂。
隻有零零散散的幾個人，在這裏望天看雪。
周景致摸了摸肚子，也沒看見顏寧過來，就出去對付了一口早餐。
早餐外麵，看見一個熟悉的背影走了過去，周景致趕緊結賬，跟了上去。
“嗨哥們，去哪？”
“周先生？”
周成一愣：“你這是？”
“哎呀，正好在附近吃早餐，吃了沒，我請你吃飯？”周景致樂嗬嗬的看著自己親爹，想不到親爹二十歲的時候，這麽帥氣給力，就是自信心不強。
周成，二十歲。
周景致親爹。
也就是說，真正的周景致本尊，會在兩年以後出生，也就是1980年。
周成摸了摸肚子：“我早上吃過了，我先走啦。”
“哎哎哎，一起走嘛！”周景致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沒能和親爹好好的坐下了聊一聊，家裏沒錢的時候，爸爸拚死拚活的為了這個家，受盡白眼。
可等自己有錢的時候，爸爸卻累出了胃病，花多少錢，他也救不會父親的生命了。
如今見麵，周景致何止是興奮，他必須跟著這小子，他要告訴他，一定要留在汽水廠，你將來就是百萬富翁了。
“我去見未婚妻，昨天買斷的事情她們家知道了，讓我過去商量。”
“這事啊……”周景致沒有想走的意思：“正好我也沒事，我陪你去看看我媽，內個……”
周晨歪著腦袋，一臉懵逼。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正好順路。給你把把關……”周景致摟著繼續懵逼的周成，他知道父親是內向的，靦腆的：“身為你的領導，你不會拒絕我的吧。”
“當然……”
“哎呀那我就當你同意啦。”周景致摟著周成，來到他從未來過的姥姥家，1978年，媽媽好像才十九歲。
牛了！
周景致異常興奮，跟著周成進了一個小破院。
裏麵空空蕩蕩，但是房子上麵，有煙霧繚繞，應該是在做飯。
“叔叔，阿姨，我來啦！”
“成子來啦啊，快進，哎呀這是？”一個中年婦女愣了下，打量了周景致幾眼：“這位是。”
“您好姥，哎呀您一點都不老啊！”周景致趕緊改詞，樂嗬嗬伸出雙手：“再下姓周，名文，字景致。您叫我周文就好。”
周景致知道兩年以後自己就會出生，所以名字是不可以和自己碰撞的。
好在身份證的名字就是周文，至於“景致”，那是一直叫習慣了。
“周文？”中年婦女沒聽過這人啊，愣住。
“阿姨，這是我們汽水廠的……”
“是兄弟，我是周成的堂弟。正好今天過來順路，打算幫家裏忙活忙活。”周景致扒瞎不用打草稿，張嘴就來。
周成一臉懵逼，這又多了個堂弟？
中年婦女啊啊啊明白了：“那就趕緊進屋吧，沒吃飯吧啊，一起坐下吃。”
“阿姨，我早上……”
“我們早上都沒吃飯，一起吃點正好。”周景致拉住周成人，讓他別那麽實誠：“你過來是相親，不是過來客氣的。我媽，不是你未婚妻在哪呢？”
周景致思念著爸爸，更急於見自己親媽。
反正在他的記憶裏，媽媽爸爸為自己，什麽苦沒吃過，什麽罪沒遭過。
打雷下雨，是媽媽背著自己打著傘，跑去衛生所看病。
上學交錢，是爸爸黑天白夜的工作，才換來難能可貴的學費，供自己上學。
周景致沒錢的時候，爸爸媽媽沒過過一天享受的日子。
可等周景致有錢的時候，爸爸胃癌晚期，媽媽也……
對於周景致來說，他對姥姥家，沒什麽印象。
如今恍如隔世，他還能在1978年，看見十九歲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