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原始股份(上)
洪興汽水廠的真正承包人不是周景致，而是顏寧。
怎麽可能？
……
辦公室的空氣窒息著，也安靜著。
顏寧被深深的震撼了，也半天，都沒有緩過神來。
“我男人弄的？”
“這我可不清楚。”張福成一邊喝茶，一邊笑眯眯看著顏寧：“說實話，我也想不到真正的承包人，會是你。這以後，你就是我的直屬領導了。我還得感謝周景致沒有把我一腳踢出去，當然這件事裏頭，肯定有他在周旋，甚至在操控，看你一臉迷茫的樣子，我就猜到了。”
“可怎麽打的汽水廠，我怎麽管理，再說……”顏寧也不傻，她瞪大眼睛：“周景致讓我做廠長，他想讓我被黑鍋嗎？”
張福成沉默了。
顏寧的智商，其實在很多人麵前，不低了。
可這種時候，這種事情，周景致隻顧著自己的運籌帷幄，完全不顧及其他人內心的想法。
這是玩弄權術的高手的通病，至少是很大一部分人的通病。
而張福成現在就是個打工的，他怎麽說？
哪怕傻子都能看出來，周景致推顏寧上位，其最終目的，已經昭然若揭。
汽水廠好了，他周景致居功至偉。
汽水廠廢了，自然是顏寧背這個黑鍋。
可人家是兩口子，你要非說周景致就是要顏寧背這個黑鍋……
“顏寧啊！”張福成歎了口氣，問她：“你也是廠裏的老人了，我也是老人了。我問一句不該問的，你和周先生的感情，還好嗎？”
“這，當然。”顏寧昨晚還被周景致折騰來著，這一大早上醒來，就如晴天霹靂，怪不得他不讓自己買斷工齡，原來有這麽大的事情。
顏寧一時間無法接受，腦子都是亂的。
張福成就小心翼翼的，又多問一句：“周景致，啊不不，周先生不簡單呐，且不說汽水廠能不能活，光是談下承包這件事，一般人就做不到，如果不是周先生許下了什麽重諾，我想，沒有哪個領導，願意擔這麽大的風險吧！所以，你覺得周先生，是個什麽樣的人？”
“他，是什麽樣的人？”顏寧也詫異了：“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就是個沒有擔當的人，說話不算數，打老婆，罵孩子，成天在外麵鬼混，直到，直到……”
“直到什麽？”張福成似乎很關係周景致的過去。
“直到他突然變了，就像變了個人。我……”顏寧看著張福成：“他好像不是原來的他了，可是……”
“行，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周先生，突然之間，轉性了，是吧？”
“嗯！”
“既然如此，以我對周先生短暫的了解。我個人認為啊……”張福成見辦公室裏沒有別人，聲音也不大：“顏寧，我不認為周先生，是要拿你背黑鍋。當然，汽水廠的情況就是現在的情況，想要起死回生，比登天還難。所以我隻是在情感上相信，周先生應該不是在利用你。可放眼現實，我也找不到任何的證據，證明他，不是在利用你。我電話，你能聽懂嗎？”
張福成人老成精，他已經把話說的夠明白了。
他心裏恨著周景致，又防著周景致，尤其是此時此刻，汽水廠的承包人自己，竟然都不知道這件事情。
周景致到底在埋什麽大雷，不會讓顏寧以汽水廠的名義去銀行貸款，然後……
不能想，不能再往下分析了。
張福成可不敢胡亂猜測周景致下一步的計劃。
這種事情一旦炸了，他不想陷進去。
可轉念一想，周景致空手套白狼，一分錢沒花就拿到了汽水廠的承包合同，他這邊隻有管理權，但是具體的利潤分成，不可能是他一個人的。
這裏麵的事情何止是複雜，簡直的亂麻。
以張福成的腦袋，自然是想不出周景致的計劃。
所以他今天的使命，就是說服顏寧做好第一把交椅，這是周景致，交代給張福成的任務。
否則……
你以為你想留在汽水廠，就可以留在汽水廠？
以周景致脾氣，開了張福成，分分鍾的事情。
而這一切對於張福成來說，他對汽水廠的感情，超過一切。
他已經抱著必死之決心，和汽水廠生死與共，直到成為廢墟。
……
……
今天是洪興汽水廠買斷的好日子，兩百多職工其實也不多，但是架不住老婆孩子齊上陣，爺爺奶奶一起來。
丈母娘們一個比一個有勁的往上擁擠，各種問題層出不窮。
沒有辦法，周景致隻好再開一次全體座談大會，詳細解釋了買斷合同的好處和壞處。
“所以呢，大家關心的問題，我都說了，所有的承諾，絕對不會變。你們也不用擔心汽水廠黃了怎麽辦，我說過……”周景致吹牛不打草稿，張嘴就來：“我在國外有有錢的親戚，半年之後，所有承諾，一並兌現。那麽接下來，我最後強調一次，簽署買斷合同的弊端，請大家千萬考慮清楚，也千萬要聽我的話，盡可能的，留在汽水廠，和廠子共進退，共發展。”
看著黑壓壓的人山人海，其實都關心他們那點買斷錢和補貼，但周景致這個人辦事，從來都把醜話說在前麵，並且落實到白紙黑字，不然人言可畏，將來找後賬他可受不了：“諸位職工，所有的職工家屬，感謝你們對洪興汽水廠的愛戴和關心，值此廠子生死存亡之際，我作為承包人的執行人，暫時，全權代表承包人，做出承諾。同時，你們也要知道，所有願意留下來，願意和廠子生死與共的職工，都會得到廠子的原始股份。沒錯，也許大家對股份這個詞，還有點陌生，我就用大白話，簡單和大家解釋一下。所謂股份，就等同於我們一起建立這個廠子，花了多少的錢，以多少的比列作為投資。將來咱們的廠子一旦扭虧為盈，你就會以當初投資的比列，作為回報。”
“周先生，我有問題。”人群裏的周成舉手。
“好，你說。”看著自己年輕的父親，周景致也是樂於溝通的，至少在他看來，周成是願意留在廠子，和廠子生死與共的。
“周先生，我們都是窮苦人家，您說的股份製還少有聽說，可我們一窮二白的，拿什麽入股，怎麽投資，我們都不懂啊。”
“是啊，我們都不懂。”
“哈哈，不懂沒關係，我告訴你們。”周景致叉著腰，站在一輛半截子汽車頂上，拿著喇叭，大聲解釋：“所有願意留在廠子的廠職工，就等同於用你們的相信，信任，獲得了廠子的認可，尊重。也等同於，獲得了我的尊重。作為尊重，我個人以廠子的名義，給予所有願意留下的廠職工，一定比列的原始股份，你們不用掏一分錢，股份白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