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瘋了才好
“娘娘這病受不得刺激，若是情緒過於起伏，恐怕會有性命之憂啊。”
金太醫眸色深沉，一副很高明的樣子。
百裏文墨一聽，身形微晃，腳下踉蹌的向後退了兩步。
“殿下。”金太醫惶恐地向前欲攙扶。
百裏文墨抬手做了一個製止的動作，一向沉穩的麵容上，此時他強壓製著眸中的慌亂與擔憂。
“這事，還請金太醫保密。”他緩緩地的道，眸中帶著濃鬱的愁色。
金太醫了然的點了點頭，恭敬的直言道：“殿下放心，微臣一定守口如瓶。”心下卻暗道，華妃娘娘的病，不過隻是苦肉計而已。
不過，他如今已經和福德殿是同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了。若是能借此機攀上福德殿，這季院令歸隱後，這院令一職，興許就是他的了。
百裏文墨狡黠的眸光微閃，見其眸中的貪婪，卻故作什麽也不知的道：“那母妃的病，就有勞金太醫了。眼下，母妃不知跑到何處，本殿下要派人去找。就不多送金太醫了。”
“這都是微臣應該做的。”金太醫討好的說著，隨即他恭敬的彎著腰，對著百裏文墨行了個禮：“微臣告退。”
話落，金太醫緩緩向後幾步，才轉身出了寢殿，向福德殿外而去。
隨著金太醫的離開，百裏文墨那帶著化不開的憂愁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陰鷙到極點的冷笑與得意。
緊接著他走出寢殿，森冷的目光微眯，掃了一眼立在門側的奴才。
見狀，那奴才恭順的點了點頭，轉身便衝福德殿，宮女們居住的地方快速奔跑了過去。
另一邊，華妃如同瘋癲了般，神情恍惚，目光呆滯的一路衝永和殿奔跑而去。
在她的身後，春蘭惶恐地提著鞋靴，與一眾宮女們緊隨其後。
隻是華妃情緒失控，她們不過隻是個下人。雖說可以上前阻攔，卻不敢伸手觸碰，所以想要將其控製，完全是不可能的。
當下，隻見長長的宮道上，華妃所到之處，周圍的侍衛與奴才們，不得不停下腳步，麵對著牆壁，不敢去多看一眼。
“娘娘。”春花喘著粗氣，從地上又撿起了一枝金釵。抬頭，眼見又與她們拉開距離的華妃，忙驚恐萬分的呼喊著。
回答她的，隻是那宮道上，此起彼伏的呢喃聲。
“均兒.……。”一聲聲，喚的令人心碎。
何況華妃一向強勢，平日裏的裝扮與姿態，那是極為端莊，大氣，高高在上。別說衣服上不會有一絲褶皺，就連發絲也沒有一根遺落。
那像此時，衣衫褶皺鼓起，腳上沒著鞋子。因為奔跑，此時發上的釵子鬆散開，不時會滑落在地。
遠遠一看，就像是街頭上的瘋子般，頭發散亂，聲音透著崩潰之意。
前後如此大的落差，反而更讓人覺得唏噓不已。
這邊，清澈的陽光從窗台折射進書房內。臨近窗戶的書桌前，一盆白梅正在綻放著。窗外，錦鯉成群結隊在池中遊戲著。
書桌前，皇後端莊優雅地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一手執筆，正臨摹著畫作。
采樂姑姑在旁邊陪伴著，眸中帶著淺淺的笑意。
如此美好的時光，一切仿若靜止了般。
隻是，這片刻的安逸很快就被打碎了。
窗外的走廊處，宮女腳下急匆忙的衝書房跑了過來。木製的走廊，傳來咚咚地響聲。
突然的噪音傳來，皇後握著墨筆的手一怔，一滴墨跡滴落在宣紙上。
當下，她眸中透著不悅之氣的挑了挑眉頭。微微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將墨筆放置一邊的架子上。
那名宮女連走了進來，額頭上還掛著汗珠子，有些上氣不接下氣，恭敬的的行禮道：“奴婢叩見皇後娘娘。”
采樂姑姑上前一步，看著她，聲音緩緩，帶著教導的道：“真是沒有規矩，平日裏的規矩，都白學了。”
那宮女聞言，麵色蒼白，膽怯的低垂著腦袋，不敢再說話。
見狀，皇後慈祥的道：“好了。”
聞言，采樂姑姑點了點頭，隻問道：“什麽事情，如此急急慌慌的。”
如此，那宮女才敢鬆了口氣，隻道：“華妃娘娘在來永和殿的路上。”
采樂姑姑聞言，眉頭一挑。“來就來了，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說著，她眸色陰沉地瞪了那宮女一眼。便命令道：“你下去吧，以後不用再在內殿侍候了。”如此不懂規矩，萬一那天衝撞了陛下。永和殿的宮女，可必須要萬無一失。
那宮女一聽，臉色大變，眸中透著驚恐，雙頰蒼白的道：“奴婢聽來報的奴才說，華妃娘娘瘋了。一路未穿鞋子便向永和殿來，奴婢一聽此言，心中一急，便失了規矩.……。”
聞言，采樂姑姑將目光向身後的人看去。
隻見皇後先是搖了搖頭，隨即眸中帶著戾氣的道：“滿口胡言，主子是你們可以編排的嗎？”
“皇後娘娘息怒，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那宮女害怕的，立即跪在地板上，磕頭求饒道。
見狀，皇後目光衝采樂姑姑示意了一下。
得到命令，采樂姑姑姿態高高在上的道：“行了，你出去吧。”
“諾。”
說罷，那宮女連站起身，慌張的出了書房。
隨著宮女的離開，采樂姑姑精明的眸中，猜測著道：“看來華妃娘娘，是有備而來。”
“無事。”皇後隨口說道，麵色很是愜意，姿態極為優雅。
她的兒子要被處刑，作為母親，有幾個人可以忍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
她不怕那個女人用苦肉計來博得同情，她怕的是，那個女人害怕自己受牽連，對此不管不顧。如此冷血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呢。
如今她既然來了，就說明她的弱點，剛好如她們所想的一樣。這步棋子，沒有下錯。
采樂姑姑勾唇一笑，一派了然的道：“是不是真瘋了，一會到了，便是真相大白了。”
話落，皇後冷笑一聲，心情極好的執起筆，繼續勾劃了起來。
“本宮的永和殿與她的福德殿一東一西。瘋了還能找過來，到也是她的本事。”皇後緩緩，眸中帶著精明的笑容道。
“若是瘋了，那還算是她的幸運。”采樂姑姑如實回答道。至少，沒有人會和一個瘋子計較什麽恩寵，地位了。
這邊，皇後執筆在墨點處勾畫了幾下。隨後，她看了看，滿意的將墨筆又放回原處。
見其已經畫好，采樂姑姑上前，看著宣紙上的畫作後，誇讚道：“娘娘的筆線越發的流暢了。”說著，她抬手在未幹的的畫作處煽了煽。
待畫作完全幹涸後，才細聲問道：“娘娘，可需要裝表起來。”
皇後搖了搖頭，轉身走至茶桌前坐下。
見狀，采樂姑姑走了過去，為她添了杯茶水。
這茶杯剛拿起，隻聽殿外響起傳答聲：“華妃娘娘駕到。”
聞言，皇後眸中一閃，與采樂姑姑相互一視。仍是淡漠地喝了幾口茶水，吃了些點心後，才在采樂姑姑的扶持下，緩緩站起身。
“娘娘。”采樂姑姑說著，伸手攙扶著她，出了書房。
兩人這前腳剛走出書房，一抹衣衫襤褸的身影迎麵撲來。直直在她的腳下下跪。
隻聽聲雨淚下的聲音道：“皇後娘娘，臣妾求求你，救救三殿下吧。”華妃雙手平攤在兩側，腦袋緊貼著地麵。
這一路走來，她的背後出了不少汗。加上出入都有轎夫抬著，如今卻是腳下連鞋子都沒有穿就跑出來了。若非是這一段路比較平整，恐怕這一路下來，她的腳心都要摩出血來了。
眼下，雖說沒有那麽嚴重。估摸著，也已經摩出水泡來了。
“妹妹這是怎麽了？為何如此模樣。”皇後故作鎮定，詫異的詢問道。
而後忙看向采樂姑姑道：“快扶華妃妹妹起來，梳洗一番。”
“皇後娘娘，眼下隻有您能救三殿下，臣妾求求您，救救三殿下吧。”華妃仍舊跪在她腳下，梨花帶雨的哭泣著，神色極為的焦急。
“本宮知道妹妹是為了三殿下的事情而來，可是這事本宮已經勸過陛下了。如今，陛下的口諭都已經下了。本宮縱然是想幫三殿下，也是有心無力啊。”皇後見她是鐵了心不願意起來，隻好搬下景帝。
聞言，華妃身形一怔。可眼下，她都已經做到這種地站了，又怎麽能充許發生這種低級的錯誤。
“臣妾心知三殿下所犯之事，天理不容。如今，臣妾隻希望可以代三殿下受罰，求皇後妨娘成全。”
她這話落，皇後很是為難的繼續解釋道：“本宮知道你是心疼三殿下，可大漠宮中，那還有頂罪這麽一說。先不說本宮覺得此方法過於荒謬。”
“可是，若是讓臣妾不管不問，隻能送三殿下離開。臣妾實在是有愧於心，若不是臣妾教導不善。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情。好在六公主殿下已經無礙了。不然，臣妾就算也搭上這條命，也彌補不了六公主殿下所受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