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也不知過了多久,馨月似乎聽到旁邊有說話的聲音,那聲音一會兒遠,一會兒近,時而模糊,時而清楚,清楚的時候,她分辨出那是個女子的聲音。她心裏一急,難道被抓回來了?
她想睜開眼睛,可是眼皮似乎有千斤之重,任憑她怎樣用力也動彈不得。
嗐,算了吧,反正被抓回來那就好不了,或是送到小房,或是給劉大人,反正都是一死,實在不行她就咬舌自盡,總之不能便宜了那狗官或者和狗官一樣的渣滓。
這樣一想,馨月倒放鬆了,心裏一鬆,便又睡了過去。
等再有知覺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是在一條船上。船在向前行駛,耳邊傳來船槳擊水的聲音。
轉頭看看,看到自己躺在一張木床上,身上蓋著一床藍花舊棉被,顯然不是怡情樓。
她心裏一喜,我這是被救了?看來是的,是誰救了我?她掙紮著想坐起身,這一抬身,不由得又大吃一驚,自己身上的衣服都已經換過了,是一身粗棉布的裏衣。
誰給我換的?在我昏迷的時候發生了什麽事?馨月一陣驚懼疑惑。正在這時,艙簾一挑,一個侍女模樣的女子手裏端著一碗水走進來,看到她睜著眼,便笑著說,“姑娘你終於醒了,好家夥,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
馨月明白是人家救了自己,連忙掙紮著要下地給這姑娘道謝。女子急忙將手裏的水碗放在桌上,伸手攔住她。“你別忙著下床,你在河裏泡的太久了,嗆了水,還染了風寒,好好養養,養好了再起也不遲啊!”
馨月感激地望著她,想說句感謝的話,可一張口才發現自己的嗓子沙啞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女子見狀,把桌上的水碗端過來,扶著馨月給她喂水。馨月已是渴的七竅生煙了,咕咚咕咚將一碗水喝了個罄盡,方覺得舒服了一些。
女子扶著馨月躺回到床上,和顏悅色地說,“姑娘隻管好生養病吧,有什麽話等你病好了再說。”
馨月沙啞著聲音問道,“是姐姐救了我,可否問問姐姐是做什麽的?”女子笑了,“姑娘真會說話,不就是想問問我們是什麽人嗎?我告訴你就是,這是安王爺的官船,昨天早上我們王爺趕早回潞州,見你在河上漂著,就命人將你救了上來。
也幸虧我們趕早啟程,請來的郎中說你在河裏恐是泡了一夜了,若是再遲些,就救不得了。我們王爺公務緊急,等不得,隻好帶著你一起走,等你好了,再派人送你回家。
你別急,我們王爺是天下最好的人,一定會幫你的。”說著就轉身走了。
馨月覺得奇怪,她在京城的怡情樓也結識了一些王孫公子,也聽他們議論一些朝堂上或是皇宮裏的事情,當今聖上的皇子以及封王的約有五六位,可沒聽說還有一個什麽安王爺。這安王爺是誰?異姓王?不清楚。
馨月還想再問問,可是那女子已經走了。馨月想坐起來,可是渾身酸痛得動轉不靈,頭痛欲裂。嗐,反正也不急在一時,總之沒有被怡情樓抓回去,就算安全了一時,等身體康複了,再做下一步打算吧!
想到這兒,馨月又忽然想起臨出逃的時候帶著的那包金銀,在船翻的時候一並落到了水裏,後悔自己沒有把包袱係在自己身上。可就是係在自己身上又能怎麽樣,若不是這個什麽安王爺的官船提前回程,自己早就是清河當中的鬼魂了,要那金銀有什麽用。
這樣一想,馨月的懊惱勁兒減輕了一些。先養好身子吧,等好了再說,現在想什麽都是枉然。實在不行就先在安王爺這裏做個侍女吧,反正又沒地方去,有了安王爺的照拂還能避開怡情樓的威脅。
剛才那女子說,安王爺是回潞州,潞州距京城千裏之遙,在那裏會安全許多。就是不知道這安王爺是什麽樣人,要也是和劉大人那樣的酒色之徒,自己豈不是剛出虎穴又進狼窩?馨月的額頭沁出了冷汗。
若是那樣,自己隻能是再一次尋死,死了一次都不能好好活著,那自己可就真的該死了。想到此馨月不由得又落下淚來。又想起方才那侍女說安王爺人很好,還說她好了就送她回家,看來還不是個酒色之徒。
算了,不想了,走一步說一步吧,大不了就是一死,怕也沒用。心裏一鬆,馨月便又睡著了。
等馨月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夕陽西下的時候了。馨月喝了那侍女送來的米粥,感覺身上輕鬆了許多。
想到自己自被救以來還沒見到那位安王爺,便掙紮著起身,和那侍女說想拜謝王爺。那侍女已經將馨月的衣服洗好晾幹拿過來,馨月一見,不由得熱淚盈眶,不住地道謝。
換好衣服,馨月跟著侍女來到甲板上。等走出船艙,馨月看到這是一艘很普通的官船,比起馨月在怡情樓上看到的清河中的官船,實在是普通得有些寒酸。
那些官船,無一不是金漆彩畫,極盡奢華,似乎在用這種方式彰顯著船上官員的尊貴。而這艘官船,頗有幾分陳舊,有些地方的油漆都已經剝落了。
馨月跟著那侍女來到甲板上,隻見甲板上站立著五六個人,雖然都是便裝,但卻是身配短刀,一看就是王爺的護衛。在他們身前,是一把大椅,在椅子上坐著一個身著白衣的人,看背影很清瘦,墨黑的頭發用一根烏木簪子別在頭頂。
侍女領著馨月走到王爺麵前,萬福行禮,低著頭說,“王爺,落水的那位那姑娘來了。”馨月急忙疊膝跪倒,俯身道,“多謝王爺相救,小女子沒齒難忘王爺的再造之恩。”說罷,俯身不動。
就聽頭頂上傳來一道清靜平穩的聲音,“這位姑娘請起,我也不過是正巧遇到姑娘落水,又適逢我船上的侍衛又有會水的,所以才順手救了姑娘,是在當不起姑娘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