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馨月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緒當中,忽聽得侍女躬身對王爺說,“王爺,該用晚膳了,爺請進艙,外邊還是涼一些。”
安王爺搖搖頭,“這裏敞亮,就在這裏擺飯吧。”侍衛答應一聲,將王爺坐的大椅推到靠艙門近一些的地方。
馨月這才發現,安王爺坐的大椅是帶輪子的。侍衛將椅子固定好,又在王爺的膝上鋪上大手巾。馨月注意到在這過程中安王爺的腿一直沒動過,難道這安王爺竟是個癱子?
安王爺注意到馨月的表情,微微一笑,“落霞似乎對我很好奇啊?”馨月嚇得一下又跪下了,“求王爺恕罪。”安王爺的聲音依然平靜,可平靜中卻顯出了一絲清冷,似乎有些不快,
“落霞似乎對本王說過的話忘得比較快啊。”這時在一旁給王爺上菜的秋月趕快說,“落霞,王爺不是說了在這裏不必這麽多禮嗎?你怎麽還是跪來跪去的。快起來,別惹王爺不快。”
馨月這才趕快站起身,低頭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秋月給王爺的桌上布好菜,王爺便說,“好了,你們也吃吧!照顧一下落霞,她剛來。”
秋月點頭稱是,便將馨月領到旁邊一張桌子旁坐下。這一桌隻有秋月和春草兩個侍女,加上馨月一共是三個人,幾個侍衛和小廝在另一張大桌子上。
馨月朝桌子上的飯菜望去,不覺有些發愣。隻見桌子上隻有一葷一素兩個菜,外加一盆雞蛋湯,每人一碗米飯。再回頭看看王爺的桌上,也是如此。
侍衛的桌上也是一樣,隻不過飯菜的量大很多。回想一下怡情樓的情形,別說她成為紅姬之後,就是在中院學藝時候的飯菜,也不次於此時啊!
至於兩位掌事媽媽的飯菜,就更豐富了,每頓都至少有五六道菜式。眼前可是位王爺啊!怎地竟能寒酸至如此。馨月又想起了方才王爺說的,本王雖然窮,卻還不缺姑娘這一口飯吃。
難道王爺真的很窮嗎?這怎麽可能?秋月看出了馨月的心思,輕聲說,“咱們王爺一貫如此,自己總是很儉省的,把省出來的銀錢都救助災民了。這一次急著回潞州,就是擔心前些時候突降大雨,是否會有災民。”
馨月感動地說,“王爺可真是菩薩心腸。”春草接話說,“那當然,王爺在潞州這些年,潞州五穀豐登,百姓安居樂業,還不都是王爺的功勞?潞州的百姓都想給王爺建生祠呢!王爺是一概不答應。”
王爺聽見她們說話,便說道,“春草,食不語寢不言。”春草吐了吐舌頭,回頭調皮地一笑,“王爺恕罪。”說是恕罪,可是一點驚恐的樣子都沒有,看來這王爺可真是一點架子都沒有,在他身邊倒也輕鬆。
一時飯畢,王爺繼續留在甲板上。馨月到底是初愈,支持不住,由秋月領著回到小艙,馨月這才知道,這小艙是春草和秋月的臥房,本來就不寬敞,加上她就更狹窄了。
馨月很過意不去,說了些抱歉的話。可春草和秋月卻不以為然,倒反過來勸慰馨月,讓她不必放在心上,王爺都那麽大度,她們又豈能那麽小氣。
不僅如此,兩個人看到馨月沒有換洗的衣服,還一人拿出一件自己的衣服,讓馨月湊合著先穿,等回到潞州再做新衣服。大難之後得到如此關愛,馨月又險些哭了。
在隨後的幾天,馨月漸漸了解了船上的情況。船的主人人稱安王爺,乃是當今聖上的長子,已故的正宮皇後所生,官職是潞州別駕。
此番王爺是回京述職,本應該在京城多住些日子,但是聽報潞州連降暴雨,擔心有地方會遭災,這才提前啟程回潞州。也虧得王爺提前趕回潞州,才在清河上看到了漂浮的馨月,命隨行的侍衛將馨月救起。
王爺此次回京沒有帶幾個人,隻有八名侍衛、一名小廝和兩名侍女相隨,其他就是在底艙的二十名水手。
侍衛頭目是雙胞胎兄弟,兄長叫雷匡,弟弟叫雷橫。
秋月管王爺的衣服,春草管做飯,小廝興兒是從藥鋪裏借來的,管給王爺熬藥。
聽秋月一說,馨月不由得又是十分詫異,以往見到的官船,無一不是前呼後擁,有若幹條兵船相隨,這安王爺千裏回京,竟隻帶著這麽幾個人,膽子也太大了。
她將她的疑問告訴秋月,秋月沉吟了一下,歎了一口氣,“看來姑娘應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因此對王爺的事不了解。
不過也別這麽說,對王爺不了解的卻也大有人在。有些人哪,甚至都不知道朝裏還有這麽一位安王爺。”
馨月聽到此,不覺臉上有些熱,因為她在此之前,就根本不知道還有這麽一位安王爺。
秋月沒注意到馨月的表情,繼續說,“要說起來,咱們王爺可是高貴非常,王爺本是正宮皇後娘娘所生,可是在王爺五歲上,皇後娘娘便薨了。
王爺在宮中過得很不好,你也看到了,王爺的腿壞了。所幸當年的睿王爺護著咱們王爺,朝廷倚重睿王爺,咱們王爺的日子才好過些。後來睿王爺出了事,咱們王爺也差點受牽連。”
馨月一聽睿王爺的名字,嚇得心“咚咚”直跳,連忙凝神低眸,生怕被秋月看出異樣。
秋月倒沒注意,繼續說,“幸而老天保佑,適逢潞州遭了水災,災民無數,進而瘟疫流行,當地的官員處置不了,怕引起民變,就向朝廷告急,請求朝廷派一名官員帶上錢款和醫藥前往賑災。
那京城的官員誰敢來,一聽是瘟疫流行,便告假的告假,裝病的裝病。就是咱們王爺,自願前往潞州作為安置使。
當時還有人攔著,說咱們王爺和睿王來往甚密,睿王爺通敵叛國,咱們王爺即便沒有與睿王溝通,也必定是知情人,理當按律治罪,不宜外放為官。
可是當時潞州的情勢已經很是危機了,災民百萬。當今聖上便封咱們王爺為王,加潞州別駕,派王爺到潞州賑災。”
說到這兒,春草搭了話,“哼,我看不是派王爺賑災,是想讓咱們王爺在潞州染上瘟疫,或者賑災不成,打王爺一個辦事不利,那就省了朝廷動手了。”